说起催眠,我们总觉得有点太玄妙,但事实上,这种“术”确实堪称玄奇而神秘。安抚住了秦雷,秦湛又转头看向护士手里拿着的药。他瞟了一眼,冷着一张脸道:“我看看这药。”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脸瞬间红了,她哆哆嗦嗦地将药递过去,秦湛看也不看她,直接翻了翻后者递过来秦雷要吃的药。余雪见状急忙问:“有什么问题吗?”
秦湛冷哼道,“这药服用之后会有很强的依赖性,只有一劳永逸的庸医才会给这样的药方。因为人格解体程度深,所以就要不顾情况加大剂量么?喂,马上办退院手续。”
“你说什么?”余雪有些不解。
“在医院耗着,短时间内是治不好他的,所以,退院回家。”秦湛话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余雪想到自家儿子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心理咨询师,他说的肯定没错,于是亲自去办了退院手续,又将秦雷带回家去休养。
回到家里,估计是见到了熟悉的环境,秦雷情绪更加平静,他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很正常。这位秦氏集团的大总裁现在正歪躺在沙发上,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上一只精美繁复的吊灯出神。
我和秦湛站在一旁,余雪亲自端过来一杯水喂丈夫喝,她抹抹眼泪看向秦湛,“君临,你爸都病成这样了,你可一定要救他!”秦湛说,“我看他不只有人格解体,他还有别的病吧。”余雪犹疑了一下,然后说:“没有!”秦湛微微撇了下嘴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
我看着他这动作,觉得好可爱啊。
一会儿余雪的电话铃声想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匆匆忙忙去外面接了。
“君临……孩子啊……”
突然,秦雷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秦湛听到明显一愣。前者双眼仍然无神地大睁着看着吊灯,但嘴巴一直在说话,他说,“君临回来了吗?……君临……对不起……”秦雷这种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现在他应该是清醒时期。
听了这话,我内心都有点触动,而且怕是任何人都会动容吧。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在这种情形下,居然突然说他“对不起”自己儿子!我偷眼看了下秦医生,忽然惊呆了。
秦湛他,桃花眸里水光潋滟,我以为是流转的眼波,但直到它淌下来,才意识到那是泪。
我们冷心冷情的秦医生居然哭了。
我从没有见他这样过,一时之间也是慌了手脚。这个男人的泪,我实在是不能看到。我希望他永远都要开心,即便不能天天微笑,也不能流泪。
我急急忙忙地拿出一块纸巾,他默默接了。
“已经过去了……”秦湛最终叹了一句。这时候一个保姆端着一碗粥过来,说为秦雷煮好了药粥。秦湛直接接过来,“我来喂他。”保姆也有些吃惊,毕竟今天这位爷对余雪的态度她可看到了。见此,这保姆也不敢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秦湛坐在秦雷身侧,也不说话,后者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秦湛搅拌了一下药粥,一股热气升腾。然后他舀起一勺,也不知道要吹一吹,直接有些别扭地塞进了自家老爹的嘴里。
喝了两勺粥,秦雷突然偏了一下脑袋,他的眼睛看向秦湛,笑了笑:“儿子,你来了?”秦湛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说,“来了又如何?”这家伙表情管理能力也太强悍了,明明还是有些在乎秦雷的,明明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但他就是不露一点情绪。哎,这家伙不当演员也是可惜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秦雷的神智又开始不清楚了,但他还是乖乖张着嘴巴喝粥。在秦湛把药粥喂下大半时,余雪接完电话回来了,她看到秦湛给秦雷喂饭时惊得红唇微张,直接就捂住嘴,眼里有些星星点点。或许她也没想到秦湛会出人意料地这么做吧。
余雪噙着泪笑了,在我偷偷摸摸欣赏秦医生好看的侧脸时,前者却过来把我叫到了一间安静的书房里。
“萧小姐,我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吧?”
在我面前,余雪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强人模样,她半抬了下巴,用鼻孔看着我。
我认真欣赏了一下她圆圆的鼻孔,心里暗想,都这样说了,那我能说不吗?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余雪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后非常直接,没有任何委婉或者转圜地说:“萧小姐,我觉得你和君临不合适,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接近他的,但我想说,请你离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