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到不正常,我鼓足勇气扒开他的衣领,一看之下几乎要魂飞魄散!
张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脖颈上居然有一道横着的伤口,血一直在往下流,我看着都疼。
“张大哥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这喉咙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说,都快要求他了。
张子云看着我:“被车窗扎的。”
一说这个我就想起他满是玻璃碴的右手,心里都要疼死了。可是我不敢贸然给他把碎玻璃弄出来,怕技术不好损伤他的右手神经。
“陪我说话,要不然我好困……”夜色里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微弱的声音。
“你不能睡啊!我、我陪你说话!”
“张子云你可是特种兵啊!不能这么脆弱!”
“我给你唱个…咳咳…歌好不好?”
我被他的话吓得连连说道,气流摩擦着嗓子,就像刀割一样剧痛无比。
张子云声音很低很低,“什么歌?”
我忍了又忍将要流出来的泪,然后轻轻开口:
“分享热汤;
我们两支汤匙一个碗
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我哼吟了一首《暖暖》,声音很轻,很小,不过我知道,他肯定能听得到。我边唱边哭,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手:“张子云,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张子云胸口剧烈地喘着,似乎有些缺氧,他还是努力说,“我不睡,我听你唱歌……真好听……”
“我不行……”真的是忍不住了,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感觉自己已经冻成冰块了,要晕过去了,“我真的害怕!我坚持不下去了!”
张子云一动不动。
我吓坏了,赶紧用尽力气扭转着僵硬的身体去推他:“张大哥?张子云!你不会已经……”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子云终于动了动,他说,“我们再坚持一下,阿潇,你还没有追到秦湛那混蛋,我也还没有追到你,就这样走了,多不甘心……”
“我冷,我真的要不行了。”我哆嗦着说。张子云勉强坐起来,他紧紧抱着我,不含任何杂念那种。他说:“现在好点了吗?”我哭着点点头。
其实这样并不会增加多少温暖,反而一半湿冷一半湿热更加难受,可是就那股热气让我们彼此有了坚持的力量。
“这样待着就好,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张子云尖削的下巴无意识地贴在我肩膀上,硌得我很疼。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依偎,像两只驼鹿或者刺猬。夜凉如水,一道仿佛破晓的冥冥薄光照射在河面上,照射在我和张子云的身上。
那不是破晓之光,是一束手电筒的光!
“下面的人还好吗?”
忽然河边足有二十米的斜坡上的道路边,一团黑乎乎的带着荧光色的影子过来,其中一个影子拿手电筒照着,口里发问。
“张大哥!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几乎是喜极而泣,拼命摇了摇张子云,可是他没有反应。我直接给吓哭了,然后对上面询问的人大哭道:
“有人!…有人啊!救命!快来救、救我们!……”
听到我的几乎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上面那些人果断下来,这时候我才看清他们是交警。
一直坐着,我大半身子都麻木了,被搀扶着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起不来。
张子云已经昏过去了。
原来之前我们的车被那辆路虎SUV撞翻的时候,交警查看监控立刻就赶了过来,谁知道快到的时候又出现了一起交通事故,他们只好问询了一下,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交警们又问了了一下撞车的大体经过,可是我感觉大脑已经麻木了,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们又要亲戚朋友的电话,我还是痛苦地摇摇头,只把自己和张子云名字说了,然后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随即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眼前只有一片白色,那是天花板。
我又转着眼珠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待在一个病房里,还吊着点滴呢。
旁边躺着张子云。
这时候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他的背挺得很直,走路虎虎生风。
“这位姑娘,你醒了?”
这个男人看着我很亲切地问了句。
我有点疑惑,这人是谁啊?于是就干着嗓子问:“您、您是?”
男人说:“我是张子云的叔叔,我叫张政北。”
Excuseme?这人是走错场地了吗?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张子云的叔叔呢?是我年纪轻轻的眼就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