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笑靠着门栏往里看她,浪子的眼眸似乎看透了人世间所有的悲痛根源,所以他同情流霜。
流霜收拾好房间,端着洗脸盆出门,怒笑还是靠在门栏看她,她手里的洗脸盆已经落在地上,洗脸水湿了她半截裙裳,她失魂落魄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肩膀微微颤抖,她在哭。
怒笑放下抱在胸前的两只手,犹豫要不要过去安慰几句。
流霜一贯温柔娴静,实则骨子孤傲。
怒笑终于考虑清楚过去应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安慰,流霜听到他的脚步声,“不要过来。”
怒笑一步踏在半空,索然收了回来。
流霜:“你也想嘲笑我是吗,你们都看出事情是我做的,就是不说不问不揭穿,可是心里呢一定在嘲笑我看不起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你们满意了吧!”
从小到大,只有这么一回她受够压抑歇斯底说话,眼泪如同江河决堤怎么也止不住,往日背地里她这个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受到的冷眼歧视,在她心底深处刻上一道道伤口,从来没有因为睿王府给她的温暖而被治愈过。
她的苦,无法遗忘,卑微活着想要逆袭成为人上人,不过是空梦一场。
“你也在想,丞相府的三小姐就是一个笑话。”流霜发泄完,精疲力尽转身说。
然而,怒笑已经不在郁舒的房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流霜仿佛松了一口气,方才太过狼狈吧。
坐在房顶上看院子里的女子捡起洗脸盆,又恢复了元气,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资格看不起谁。”
怒笑眯起眼看旭日东升,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就掠下了房顶,跑到大街上买了一条鱼,和一件裙子,分别交给厨房和萧管家。
萧管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怒笑跟他说,是三皇子吩咐人给流霜裁的新衣。萧管家并没有接受怒笑的说词,三皇子从小在军营长大,粗心大意的,哪会注意到流霜平日喜欢穿紫色,
故意逗怒笑,“就没给听雪院的轻烟姑娘准备几件新衣?”
怒笑打着哈哈走了。
萧管家摇头好笑,把衣服交给丫鬟,让丫鬟送到流霜房里。
流霜正在收拾行李,说要回家几天。
丫鬟觉得奇怪,这三小姐自小住在睿王府,听说很少回丞相府,以前还有人来接她回家住些时日,后来好像被家人遗忘了,从此没见她回去过,她也从来不提。
“家里派人来接了吗?”丫鬟只是随口问。
这一问问到了流霜的伤心处,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温温和和的笑:“我突然想家了,所以回去看看,三皇子回来,让缇莺去跟前伺候。”
丫鬟知道她性子的,故意扯谎道:“缇莺姐姐这几日病了,还没好呢,主子那边一直是三小姐在照顾,突然换了人主子一时也不习惯,要不三小姐早上去,晚上萧管家派人去接您回来?”
流霜低语:“他不会不习惯,只要他喜欢,换了一个也无所谓。”
丫鬟见她行李都打包好了,把送过来的衣服递给流霜:“萧管家说这是主子送给三小姐的,要一起带走吗?”
流霜哭了一场,精疲力尽的,“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