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过后,时宜招了招手,搀着陈延卿的手进了安检口。
一个妙龄的女子,低头细致地照顾着身边的老人,脸上是不落的温柔和淡然,侧影落在夕阳里,毫无留恋的头也不回。
站在机场入口的高大男人没有上前一步,只是看着那两道消失的背影握紧了手掌。
六月,美国的天气晴好,没有拥挤的人潮,坐在爷爷的摇摇椅上背单词。
周围微风阵阵,时宜舒服的想要睡着。
隔壁是一户本地住户,女主人爱好烹饪,时宜没有来之前陈延卿不愿意与人来往,所以大家所处相安无事。
后来时宜过来了,为了表示亲切,时宜亲手包了一顿饺子送过去,换回来的就是现在隔三差五的好吃食。
烤了奶酪面包要送过来,做了新鲜的果酱要送过来。
时宜每每接过,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再做出什么东西来送过去。
本来就是隔壁女主人爱好烹饪爱好分享的一件事,陈延卿却笑骂,像两个小孩子在互争高低。
时宜不满反驳:“我们这叫亲切友好的异国会晤。”
外交做的杠杠的。
可惜时宜的英文不太好,开始的时候语法颠三倒四,她起初还不好意思说,后来又觉得没啥了,暗暗安慰自己:脸大吃四方!
女邻居则爱好中国文化,闲事也会用蹩脚的英文跟时宜沟通:“你的grandpa,一点也不、不像你。”
时宜哈哈大笑,她的意思应该是她的性格不像陈延卿,陈延卿是个火爆脾气,时宜做什么都温温吞吞慢慢悠悠的,所以她觉得他们俩不像。
这话把陈延卿气着:“母鸡生的蛋还有大有小呢!”
简直是吹胡子瞪眼。
女邻居不明白:“what?”
时宜笑着摆手,凉亭下泡了中国的功夫茶,她给她倒了一杯,让她品中国文化。
于是女邻居端着热热乎乎的功夫茶喝半天没有喝明白。
时宜闲时,会缠着陈延卿让司机载着出去玩,他不爱动,特别是腿脚不方便以后就更加不喜欢出门了,但是迫于自家孙女的兴致,他每每都会败下阵来,一天天的走下来,到了晚上累的慌,一觉睡到天亮,再也没有那些老人家的睡眠问题。
身子渐渐舒展。
后来再渐渐沉静下来,一天的时间还是很长,时宜又找了个书法班,在当地要找一个书法班可不容易,辗转打听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驱车三十分钟,是一个中国同胞开的。
班里很多美国小朋友,真的是小朋友,个位数年龄的,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整个班唯一的两名成年学生——一个是时宜,另外一个是叫Geordie的男孩子,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业余爱好中国书法。
他的字写得很好,他比较忙,但是有时间就会抽出来上课,老师对他极为满意,夸他一只毛笔拿出了中国精神。
时宜其实很崇拜他,真的。
看着他行云流水就是一页纸,而自己的纸张上像条毛毛虫似的软趴趴的字,实在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