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交给您的”,有丫鬟在门口说道,郎剑锋急急的接过丫鬟手中的信笺,“她,可还有说什么?”“皇后娘娘只说,待皇上再次来到椒房殿,便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您,还说看了信皇上便清楚一切了。”
“吾爱郎剑锋,待你看到这封信想必我已经烟消云散了。我是来自异世的一缕残魂,为了爱你而来。伤你非我所愿,却有难言之隐。万望你爱惜自己,护佑慕然长大。此生你我夫妻情深缘浅,但你要知道,我爱你,我爱你生生生世世……柜中我已备下慕然和你的衣衫……此生,我被离别羁绊,没能和你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下一世,我会主动找到你,爱上你。所以,郎剑锋,不要伤心,我们下一世还会再见的……这大燕江山和慕然就交给你了,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可是有了慕然,你便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你要好好的,要不然你就看不到我每年给你留的的信笺了。此生唯爱郎剑锋,别了,郎剑锋。”
郎剑锋细细描摹着手中的信笺,将它轻轻放于心口前。爱玲,你还真是残忍,你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所以你断了我所有的退路,生慕然留信笺便要生生困我一辈子,你走的干脆,怎忍心将一切都给我承受呢……郎剑锋蓦的抬手遮住双眼,只是有一滴泪顺着面颊悄然滑落,这没你的世界,我要如何生存。
百官再见到燕帝已是五日之后,似什么没有任何变化,早朝听政议事,赏罚分明杀伐决断。只是,隐隐听宫中侍从说,燕帝日日宿于椒房殿,太子李慕然自先皇后消失那日,便夜夜啼哭不止,非要燕帝亲自相伴才安稳入眠。
“慕然,你也知道你母后不要我们了是吗,才会夜夜啼哭。你母后也真是狠心,就那般留下我们父子,却还不愿我们去寻找她。你颈间还有你母后留给你的一缕头发,而父皇除了等待每年而来的信笺,便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郎剑锋眸中含痛,手指轻颤的抚上幼儿柔嫩的面颊,襁褓中的孩子感受不到父王的伤痛,只是觉得有东西在脸上,便不自觉的挥手抓了几次,才将郎剑锋的一根手指抓住,然后便咧嘴轻笑,郎剑锋心下一动,不觉苦笑出声:“是了,你母后还将你留给了父皇。今后,真的就我们父子俩了。”
大燕三十九年五月初十,燕帝与皇后成婚一年之时,皇后因病薨逝,举国同丧,同日燕帝颁下圣旨,空置后宫永不纳人,待太子李慕然年满十二,设辅臣让帝位。朝野哗然之余,也深感燕帝对先皇后情意之深。
大燕四十三年,初夏。太子李慕然在追逐小猫中,无意间闯入一僻静之地,内有小木屋依山而建,屋前池水清澈,池中芙蕖含苞而立,一株青柳植于池畔,风过柳丝轻舞。透过半开的窗扉,有人在案前安静书画。李慕然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轻声低呼“父皇……”郎剑锋自案前抬首,看到来人,眸中闪过一抹浅笑,招招手,将李慕然抱于怀中。“父皇,画上之人是慕然的母后吗?”李慕然看着桌案上未完的画,仰头问道。郎剑锋看着画中人,眸光既轻且柔,“嗯,是慕然的母后。”李慕然低头看了许久,才又继续问道:“那这个院子母后可曾住过的?”“不曾,这是父皇许诺你母后的。”“父皇……父皇可否给孩儿画一幅母后的画像,孩儿想将它挂在我的寝殿内,这样,我就能时时见着母后了……”郎剑锋听到李慕然的话语,眸中一暗,然儿,想你之人何曾只有我一个,“你去那柜中自选一幅带走吧。”李慕然打开柜子的一瞬间,狠狠的震了一下,满满一柜子画卷,铺陈开画卷,画中女子或站或坐,或言笑晏晏或凝眉沉思。李慕然选好画卷关上柜门,“父皇,我选好了。”郎剑锋打开画卷,画上爱玲玄色凤袍袭身,眼尾绯色飞扬,怀中明黄襁褓内有婴孩面容却不甚清晰,“好,你拿走吧。”
大燕五十一年,燕帝郎剑锋宣布退位,太子李慕然登基为帝。
大燕六十年,太上皇郎剑锋一病不起,太医诊断忧思成疾郁结于心,恐时日不长。郎剑锋将李慕然唤于榻前,将一沓信笺郑重的交到李慕然手中,才沉声低语道:“这些是你母后留下的,父皇自知时日无多,将信看罢便尽数随父皇葬入皇陵。这一世等待的太漫长,终于可以不负然儿所托的离开了。”
大燕六十年冬,初雪临世那日,大燕千古一帝郎剑锋驾崩。新皇李慕然命人将五件木柜齐齐葬入皇陵,至于柜中是何物无人可知。
看着棺中郎剑锋安详的神色,爱玲终于难以自抑的哭出声来,这一世伤的是郎剑锋苦的亦是郎剑锋。世道无情,天道残忍,郎剑锋,要怎样才能免你忧免你伤,是不是,无爱便无殇,无爱便无怖,答应你的轰轰烈烈爱一场,我可能要食言了。下一世,再见面,只愿我们不相逢不相识不相爱不相离。
大上海灯红酒绿,百乐门歌舞升平。
爱玲在后台用眉笔在眉眼处,细细描摹,镜中女子青丝微挽,红色小纱帽额前轻扣,厚厚脂粉配烈焰红唇,妖娆却有些媚俗。“爱玲,你底子那般好,为什么总是要以厚厚的脂粉来遮掩呢?”身旁即将同台表演的女子不解的开口,爱玲停下手中的眉笔,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不想被熟人看见。”是啊,不想被那个爱过伤过的人看到。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今晚,郎剑锋要来……”“你说的是上海滩青帮龙头的副手郎剑锋吗?”身旁的女孩们之后在说些什么,爱玲早已听不进去,她的脑海中只回响着一句话“郎剑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