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笙没有吃午餐,将自己一天的工作用最快的时间做完,然后跟助理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公司。
他开着车来到了墓地。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那么自然要过来看看,他本来也想等到周末,但是突然心神不宁,无法拖延。
看到陵墓,站在季风的墓碑前,他也看到了那个跟季风葬在一处的男人。
他以前不止一次来,每年忌日几乎都回来看季风。而季博兰也会准备同样的贡品让他放在这里。
以前顾笙不明白为什么季博兰对季家的司机都这么好。每次他都让顾笙给司机放贡品,有一次季凌辰提前放了,季博兰还很不高兴。
那个时候顾笙心里还不高兴,认为这是季博兰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卑贱,只有资格供奉司机,而季风的墓碑前的贡品都是季凌辰摆放的。
现在想起来顾笙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小人,猥琐至极。季博兰那是希望他们各自尽孝,供奉自己的父亲。
顾笙在季风年前鞠躬,放下准备的话,然后才来到爸爸的墓碑前。
“爸爸,我来看你了。”顾笙看着那有些模糊的照片说。
那个男人眉宇间居然和自己如此相像,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有发现呢?以前每次来这里,自己都没有正眼看他,甚至心里一直都觉得他只不过是卑贱的司机。虽然季博兰让他摆放贡品,但是自己心里却没有丝毫缅怀。
当然,这也不能怪自己,都是那个谎言惹的祸。如果不是妈妈狠心,自己也不会连爸爸都不知道。
轻轻将花放下,看着照片说:“爸爸,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来看你。以前是我糊涂,对不起!”
“你在那边还好吗?到了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我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当然我也没有怪妈妈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们无权要求太多。”
说到妈妈,顾笙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妈妈过得是否还好,我应该怎么办才好?我觉得我很想看看她一眼,了解她的状况,但是却没有勇气。如果您能给我一点提示的话该多好。”
看着慈祥的父亲,顾笙突然觉得他一定很爱自己的妻子,一定很想知道妈妈的现状。或许自己应该为了爸爸去看一次妈妈吧!
其实顾笙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有多么想看看妈妈,所以才会幻想是为了妈妈,这样心里好像更好受一点。
“爸爸,我看过妈妈之后再来看你。”顾笙深深鞠躬,然后转身。
走到季风的墓碑前,顾笙再次深深鞠躬。这是他心里叫了十几年的爸爸。因为一个谎言,因为季博兰对他身世的只字不提,所以他就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就是季风的私生子。
现在想想真的是可笑至极!
接下来的几天,顾笙都显得心事重重,偶尔和萧钰可见面也是强颜欢笑。
两个人吃完晚餐,送她回家。萧钰可看着身边的顾笙,有些担忧地问:“顾笙,你有心事?”
看着身边的女人,顾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的情绪是不是影响你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顾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前天去陵墓看了爸爸,这是我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去看他。以前我去过无数次,但是都是抱着不正常的心理去看季风和他的。”
“原来你去看叔叔了。你应该叫我跟你一起去的。”
“以后再叫你吧!我会带你去的,将你介绍给他,相信他对你一定很满意。”
“嗯嗯,但愿吧!你心情不好完全理解,但是也不要这样闷闷不乐。”
“我不是闷闷不乐,是有点纠结。因为爷爷给我妈妈的地址,我不知道周末是否应该去看看。”
他看着萧钰可无助地说:“其实我心里想去,但是又没有勇气面对她。我知道我应该恨她,但是却又好像做不到。只想看看她是否过得很好。知道她一切安好,我觉得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萧钰可看着顾笙,轻轻地说:“你不用考虑太多的道理,不要考虑是否应该,你应该听从自己的心。如果你想去,那你就去,不要留给自己遗憾,因为人生苦短,世事难料。”
她看了顾笙一眼,然后接着说:“如果你觉得很讨厌看见她,那么不要去。不过我猜想你心里并不恨,只不过有怨气,想听一个解释,想听一个说法而已。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去看她吧,看过以后你心里就有了答案。”
顾笙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我再想想吧!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感到困扰,那样会不开心的。”
“不,其实我想跟你分担,只不过爱莫能助而已。”萧钰可有点难过地说。
“好的,我明白,再见!”顾笙冲着她笑了笑。
告别了萧钰可,顾笙回到了季家。以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是季家的一份子,是季家对不起的人。而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他选择继续住在这里,是报答季博兰的恩情。
他年迈了,也很孤独,对自己这么好,顾笙怎么能忍心离开季家呢!
不过现在他却突然觉得很孤独,因为自己居然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以前他觉得季家的一切自己都有份,从来就没有愧疚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季博兰和季凌辰并没有将他当作外人,所以他没有资格妄自菲薄。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他突然有一丝激动和庆幸。激动的是他明天就要见到这个没有一点记忆的妈妈。庆幸的是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管她是否爱过自己,不管她有多么狠心,只要知道她健在,平安,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