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族主厅中,因着这几百年都未曾出现的差池而人心惶惶,气氛格外严肃。
家主司徒凡神色晦暗不明,微拧浓眉坐于正位。一旁的司徒允生眉含薄怒,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
很快,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青衣男子率先入了主厅,他微微屈膝,恭敬答道:“禀家主,云疏儿已在偏厅等候。”
“让她上来!”平稳响亮的嗓音却带着几分沧桑,司徒凡点头,摆了摆手。
话音刚落,云疏儿便缓步走了出来,她止步在司徒徽身旁,略微屈身,不卑不亢行礼道:“云疏儿见过司徒家主,大长老。”
本就脾气暴躁的司徒允生毫不理睬她的行礼。他见了云疏儿,怒而捏了捏把手,终是压下怒气,一言不发。
司徒凡凝重的目光低低扫过云疏儿,而后扣了扣桌面,开口道:“云疏儿姑娘是吧,你非我司徒家人,无我司徒血脉,却上了神塔继承碑,又任由你的伙伴吞了司徒家的秘宝九尾狐丹,这些都是事实吧。”
云疏儿低低垂眸,无语反驳,默默点了点头。
其他人不论,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司徒凡待她也是礼貌有佳,容不得她反驳。
司徒徽不知司徒凡的想法,只静静待在一旁,暗自为身旁女子捏了一把汗。
若是家主和大长老不顾颜面,突然反悔,定要将云疏儿轰杀于此,他也无能救助。
司徒凡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而后继续接话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传出去我司徒家的脸面也不好看。茶儿已经与你谈妥,而我与大长老商议后,也有了自己的决定。我可以撤销追杀令,也可以接受九尾狐丹被一只外来灵兽吞了的事实。你只要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司徒家主但说无妨,只要不涉及我的底线,云疏儿定当倾尽全力完成。”
云疏儿抬起头,考虑过后,自是没有立刻应下,反而含糊应答。
“砰!”一股玄气猛地飞出,直袭不远处的女子,司徒允生双眼燃着怒气,瞪着这不识抬举的小辈。
云疏儿眼睁睁见着那巨大威胁扑面而来,反倒不缓不忙,只定定拨开了遮眼的几丝碎发。
“大长老,住手!”司徒凡迅速闪身,双手一拦,那道攻击迅速转了方向,朝着对面花白的墙壁而去。
顷刻间,那整一面墙壁崩塌溃散,碎渣四溅,外头的惊呼声叠叠响起,不绝于耳。
司徒凡招招手,对着司徒徽道:“大长老今早气血不通,应是休息不足。司徒徽,你送长老回房歇息。”
待二人离开,他继续道:“无需你赴汤蹈火,更不会触及底线。只要你当我司徒家下一任的守护者,并继续替代司徒茶这个身份。如此名正言顺,也不怕落了人的话柄,而你的冰狐则接受继承仪式,继承我司徒家传承数千年的九尾狐命脉。云疏儿姑娘,你意下如何?”
“好!”
这桩交易,如何解释,她都不亏,稳赚不赔。
……
寂静无人,四处皆是低矮的枯树,黑青的藤蔓自地底蔓延而出,一派诡异之景。
云疏儿一步一步踩在焦枯的枝叶上前行,时不时转头望一眼身旁的白茶,精神力一刻不停地外放,提防意外的威胁。
“前头便是继承阵,我只能止步此地了。林中多怪植,你千万小心。”司徒徽停下脚步,深深望了云疏儿一眼,转身离开。
“小姐,上来。”一晃神,白茶化作兽态,她长尾一卷,毛茸茸的狐毛扫了扫女子的脖颈。
云疏儿微一扬眉,也不多话,纵身跃起,落到了那柔软的背上。
一人一狐在危机遍布的禁林中缓步前行,凭着白茶强大的兽性威压,倒也堪堪压制住暗处蠢蠢欲动的一群毒蛇猛兽。
禁林深处,在那暗色沙石密布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一个血色法阵。在其周围,四位黑袍老者居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源源不断的玄气从他们的眉心流出,注入阵中。
渐渐得,法阵上浮现出点点亮光,而后一条光柱冲天而起,直抵云庭,晃花了人眼。
“快入阵!”北面老者急忙开口,沙哑苍老的嗓音好似几十年未开口。
白茶动作轻柔地将背上的人儿放下,而后快步迈入了那一处法阵中。
一瞬间,阵中的光芒以白茶为中心,迅速升腾,很快覆盖了她的全身。而外头,四位祭司长老飞快蠕动着唇,一句接着一句的咒语加速脱口而出,一大股玄气自他们全身涌出,直直朝着白茶冲撞而去。
不曾想,意外出现,随着时间流逝,那几名长老体内的玄气已然透支,而法阵却依旧闪着光,索要更多力量填充。
“咳……”南面长老实力最为薄弱,他率先支撑不住,玄气输出一断,力量反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
一个方位出了缺口,其他几位长老的压力倍增,眼看着光柱摇摇晃晃,有着熄灭之势。
云疏儿在一旁静观,却是束手无策,眼看着其他几位长老已然玄气倒流,接近崩溃。
她一咬牙,冲上前去,打坐于南面长老背后,体内玄气飞速流动,输入他体内。
多了一人支撑法阵,南面长老迅速缓了过来,法阵继续维持着。
继承仪式已然进行了三天三夜,云疏儿的实力毕竟不如其他诸位老者,体内玄气逆流冲撞着,又被她狠狠压了回去。她的眼前渐渐发黑,耳边也是嗡嗡作响,口中已经蔓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依旧咬牙坚持着。
为防白茶出现意外,她忍!必须忍!
当夜,一声狐鸣自阵中流出,响彻天地,光柱渐渐低矮下去,而后消失无踪。
光芒大盛过后,一人影从阵中缓步走出,白茶的模样依旧,不过她身后摇曳着的九尾格外引人注目。
云疏儿半眯着的眼瞧见了那熟悉的面容,松了一口气,身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意识模糊不清,随即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