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些事儿也不都是严复能想到的,廖朝晖却真的是揣着这样的心思,二皇子的嫡子固然是好,可是庶子却也同样可以利用,大不了日后寻摸时机,把这孩子在安在二皇子妃的名下就是,不照样也是嫡子?重要的是,这孩子日后会在他身边长大,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培养这个孩子,然后用这个孩子取代二皇子。
廖朝晖的这些计划固然精妙,可却有个前提,就是万万不能被万岁爷察觉,一旦他的心思被万岁爷察觉了,而这个时候不管二皇子府还是廖府在万岁爷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至少他们还没有通过佟耀祖的手跟军权搭上边儿,那说白了,也就是个虚架子,眼瞧着花团锦簇,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万岁爷随便抬抬手就撑不住了?
所以廖朝晖在得知御林军忽然接管二皇子府之后,才会如此惊疑不定。
封远图冷笑道:“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是自乱阵脚,且由着他乱去,正好也给咱们带带路,朕倒是要好好儿瞧瞧,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作死的。”
严复觉得自己的脊背更凉了,封远图要看廖朝晖作死,他当然不敢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好在封远图没有再多留他,打发他亲自去廖府带廖朝晖入宫来了。
严复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看着零星几点星光,心里想着,这一夜,只怕好些人都睡不成了。
……
穆府。
严复说的不错,这一夜,真的好多人都睡不成,就比如说穆府长房一家人。
今天清晨,西槐别院的那凶险的一出,到底是没能瞒过家里人,晨起不见穆葭,穆昇跟穆长风心里都有怀疑,就因为一个噩梦,穆葭竟天不亮地就赶去了西槐别院?康如眉也很担心,所以一家三口也没耽搁,赶着就去了西槐别院,然后就意外地在西槐别院里面见到封予山。
穆昇等人还道是自己眼花了呢,可是不管揉了几次的眼,那面前的人还是封予山无疑,不仅如此,封予山还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还主动跟他们开口寒暄:“见过穆大人、穆夫人、穆公子。”
封予山一一打招呼,连穆长风都没有忽略,穆昇等人自是受宠若惊,忙不迭给封予山还礼,封予山哪里敢受未来岳父岳母以及大舅子的礼啊,忙不迭地把人扶了起来,然后一众人进了正堂说话。
苏良锦也在,穆昇当着母亲的面,一肚子的疑问却是不知要怎么张口,倒是苏良锦先开口了,跟众人解释道:“多亏了王爷早起打猎,途径西槐别院,正遇着恶徒来犯,王爷心怀侠义,拔刀相助,这才救下了西槐别院这一院子的人,我一个老婆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王爷,你们来的正好,是得好好儿感激王爷的大恩大德。”
这套说辞,是之前封予山、穆葭还有苏良锦就已经对好了的,因着尚且不知道邓子鸿手里到底攥着什么隐秘,又因为此事很难抓住把柄,若是逼急了,说不定邓府还会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不管是封予山还是穆府都落不着什么好儿,所以封予山跟穆葭都觉得可以就事论事,暂且不牵出邓府来,日后再一点点翻出邓子鸿手中的隐秘,所以这事儿便就用不着告知穆昇等人了。
穆昇等人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真是万万没想到,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竟然会有如此穷凶极恶之辈,而且还敢奔着西槐别院,单就西槐别院的位置还有规模派头,就算是再没见识的人,也知道,这西槐别院的主人定然不会是寻常之辈,而且背靠着京师,那说不定就是什么达官显贵,就西槐别院的派头,竟然还敢有匪徒主动上门?
惊怒之下,穆昇跟穆长风又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总觉得里头有不合理之处,可是苏良锦跟封予山都是这么说的,他们却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倒是穆长风添了一句:“既是抓住了那群匪徒,不若直接把人交给京师府尹衙门吧,由府尹衙门处理便可。”
封予山闻言笑了笑,看向穆长风道:“大公子,这个时候不好再让穆府跟府尹衙门扯上关系吧?”
穆长风闻言顿时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过来,穆府这么短的时间,可没少跟府尹衙门打交道,先是穆磊杀人案,再是穆长林被杀案,这两个案子只把穆府给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今京师百姓提到穆府,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官阶声望,而是杀人案跟被杀案,穆府的名声可真是被二房给折腾的够呛。
好不容易,穆长林被杀案这才将将了尾,若是再因着西槐别院遇袭的事儿闹到府尹衙门,可以想象,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穆府依旧会是京师百姓口中的谈资。
这当然不是穆长风愿意见到的,也不是穆昇康如眉愿意看到的,所以封予山这话一出,穆昇跟穆长风就都打消了要将人带去府尹衙门的心思,可是却也不能轻饶了这群恶匪啊,封予山主动为他们分忧,说是一切由他善后了尾就是,让穆府众人放心。
封予山的话是很有分量的,穆昇等人自然是没有不信的,当下又再三跟道谢,封予山一口一个“应该的”,说的还异常诚恳,落在穆昇等人耳中,免不了都心生疑惑,这可是他们穆府的事儿,跟大皇子有什么关系?怎么又变成应该的了?
穆长风抿了抿唇,想就这个问题往下追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却一瞥眼瞧见一直一言不发的穆葭,正托着腮朝封予山身上瞄,不是那种好奇的瞄,而是带着笑意的瞄,穆葭的那眼神,直看的穆长风眼皮直跳,他幺妹儿的这种眼神,他很熟悉,是对着家人才会有的,就比如平时对着他的时候,穆葭也总是用这种含笑的眼神看着他,那种温暖的、饱含信任的目光,他很熟悉,就像是此时此刻,穆葭看向封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