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姐回去,看谁还敢给小姐的脸色看!”碧瑶有点儿得意,“那对佟氏姑侄可如今可是自身难保了,二房如今可就只剩下二公子跟三小姐了,想来他们是没工夫为难咱们小姐的!”
“他们自然是没工夫为难小姐,他们此刻怕是正上赶着讨好二姨娘呢!”碧乔闻言忍不住面露不屑,“二姨娘可真是白养了这对白眼狼,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二姨娘,摆明了跟佟氏姑侄一条心,打定主意不要亲娘也得做嫡子嫡女,只是才没过几天,这就风水轮流转了,他们只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呢!”
碧瑶抿抿唇,凑过来问穆葭:“小姐,您说二姨娘会原谅二公子跟三小姐吗?”
“这得看二姨娘能不能保住这胎了。”穆葭捧着手炉,缓声道。
碧瑶得意地道:“这样的话,那二公子跟三小姐可要遭殃了,二姨娘怕是要记恨他们一辈子了!毕竟二姨娘这胎……肯定是保不住的!”
“不过这话也说不准,到底是自己生养大的孩子,二姨娘虽知道他们是白眼狼,可真要记恨一辈子,只怕也难,”穆葭摇摇头,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是啊,虽然这世上不乏不孝之子跟白眼狼,可又哪有真的能硬下心肠记恨自己孩子的母亲?
在孩子面前,吃亏的总是母亲。
碧乔心里倒还是有些担心:“佟氏姑侄虽然一时失利,可是毕竟佟府还在那儿呢,偏生老太爷又不是真的想跟佟府一刀两断,指不定什么时候佟氏姑侄就又能翻身了呢。”
“碧乔说的有道理,所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了,”穆葭点头,“先等着吧,且看看佟府那边能翻出来什么水花。”
“佟府那边不是有赵一盯着吗?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第一时间便能知道,小姐也用不着太担心了,”碧瑶含笑道,“倒是眼瞧着大公子要抵京了,小姐少不得要花时间在准备这事儿上。”
提到穆长风,穆葭就有点儿忍不住激动,毕竟上次见到穆长风的时候,还是上辈子,还是在卧龙寺,还是面对着穆长风腐烂的首级……
想到此处,穆葭就难受得喘息不过来,她死死攥着手炉,心中只恨还是轻饶了坠儿跟朵儿,这两人纵是死上千百遍,又如何能抵得过穆长风一命?
不,不止她们两个,还有穆芙,还有所有穆府二房的人。
她迟早要让这些人通通付出代价。
“大小姐,到了。”
马车在穆府门前稳稳停下,碧乔跟碧瑶先下车,然后一道扶着穆葭下车,穆葭没有着急进门,而是仰着头打量着匾额上方端的隶书——
穆府。
就是这一座眼瞧着光鲜大气、实则一团污秽的府宅,就是这里面住着的魑魅魍魉,葬送了她,也葬送了她的所有亲人。
上辈子,穆长风,就是迈进了这座吃人的府宅,就此万劫不复。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她的兄长,她来守护,谁都休想伤害穆长风一根汗毛。
“小姐,您看什么呢?”碧瑶纳闷儿道。
“没事儿,走吧。”穆葭收回视线,一步步稳稳地迈了进去。
……
东院儿。
穗儿轻手轻脚地进房,小心翼翼地进入寝房,然后行至穆蓉面前,小声禀报:“启禀三小姐,大小姐刚刚到了,现在已经回西院儿了。”
穆蓉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梳妆,她脸上的妆容可谓是一丝不苟,从柳眉到樱唇,无一处不精致,也无一处不贵气,再加上满头珠翠,可谓是光彩夺目,可是若是仔细打量,却不难发现她眼中浓重的血丝。
穆蓉已经失眠多日了,自从邓玫在她面前触壁起,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后来随着邓玫被诊出有孕、佟氏姑侄被幽禁,穆蓉就彻底睡不着了。
羞愧、后悔、愤恨还有不甘,这些情绪不断折磨着她,让她时而暴怒,时而痛哭,又时而沉默,比如此时此刻。
因为穆蓉的喜怒无常,穗儿这几天都尽量降低自己在穆蓉面前的存在感,如非必要,她是不敢出现在穆蓉面前的,可是穆蓉之前交代过,让她主意西院儿的动向,所以穆葭来了,她也不敢不来禀报,瞧着穆蓉没有要搭理的意思,穗儿摸不准穆蓉的心思,便不敢在房中久留,当下便悄默默地朝外走。
穆蓉听到了,可是却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将手里的赤金桃枝攒心翡翠钗朝发髻里面插,只是几次都没插好,穆蓉忽然暴怒,“啪”地一声将那翡翠钗拍在了桌上,顿时钗子四分五裂。
穗儿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忙不迭上前查看:“三小姐,您手没事儿吧?让奴婢看看……”
“啪!”
只是不待穗儿的话说完,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在了穗儿的脸上,穗儿脚下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然后忙不迭双膝跪地,惶恐地叩头不止:“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求三小姐见谅!”
“你错哪儿了?”穆蓉纹丝不动,眯着眼儿打量着镜中穗儿的倒影,冷声问道。
穗儿一怔,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赶紧把头叩得更勤了:“都是奴婢的错!求三小姐息怒!”
穆蓉站起身,缓步行至穗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穗儿一会儿,然后蹲了下来,捏着穗儿的下巴,冷声问道:“你是不是也在心里骂我是白眼儿狼?”
穗儿大惊,忙不迭摇头:“三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穆蓉一把甩开了穗儿,站起了身,行至门前,撩开门帘,打量着外面进进出出的奴婢,淡淡道,“她们又有什么不敢的?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我这个白眼狼栽了大跟头,你们心里都幸灾乐祸着呢。”
穗儿叩头连连:“三小姐,您真的冤枉奴婢了!奴婢怎么敢这么想主子?奴婢万万不敢啊!”
“那她呢?”穆蓉喃喃道,“穆葭那个贱人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不是特地回来看我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