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二姨娘欲意勾.结大房的事儿,姑母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张妈那个贱婢才投在了二姨娘的门下,所幸被侄女及时发现,可是竟不知张妈怎得忽然起死回生,不但毁了芙儿的前程,更是害得穆府名声扫地,事后侄女仔细思量此事,越想越是心惊,这事儿九成九是二姨娘所为!”
“她既是已然买通张妈,必然对侄女的手段了如指掌,所以救出张妈也并非难事,又与穆葭那个小贱蹄子勾结,这才坏了姑母跟侄女的大事儿!”说到此处,佟绣春简直双目喷火,似是恨不得这就要把邓玫跟穆葭吞下肚儿似的,一边又拉着佟淑清的手道,“就是因为她们,害得姑母大病一场,侄女也和二爷离心,险些遂了邓玫的心思!姑母,这桩桩件件可都离不开二姨娘!”
佟淑清听她说了这么一通,面色也是阴冷之极,可到底她比佟绣春沉得住气,抿了口茶,一边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或许有些道理,可是这些可能也许的话,只怕老太爷是不会听的。”
“侄女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佟绣春忙道,“这两日,侄女一直让人盯着芳玫苑,结果就在刚才,侄女接到的这封勒索信,便就是芳玫苑的人给带进来的。”
佟淑清闻言顿时蹙了蹙眉:“竟有此事?”
佟绣春点点头:“勒索信是被人混在采购物品中带进来的,粉儿发现了就赶紧给侄女送过来了,那采购物品之人乃是芳玫苑的刘妈!姑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穆府的奴才每天进进出出得上百人,怎么偏生那匪徒偏挑中刘妈?若说只是巧合,侄女到死都不能信!”
佟淑清也不信,当下冷着脸点头道:“从前我打量那邓玫是个胸无大志的,所以才答应让她过门,不想她仗着有长林傍身,这些年来,心思倒是越发大了,到底是不中用了。”
佟绣春闻言,忙不迭附和道:“二姨娘的心思且大着呢,如今眼瞧着芙儿被送走,她就等不及要取侄女而代之,假以时日,若是长林金榜题名,咱们穆府的后院儿只怕都要跟着二姨娘改姓邓呢,到时候姑母跟侄女都得对她俯首帖耳呢!”
这话正戳在佟淑清心底最忌讳、敏感之处,果然佟淑清登时就变了脸,冷笑道:“那她倒是得有这个机会才行。”
佟绣春瞧着佟淑清这幅表情,心里算是踏实了,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又忙不迭道:“到底明儿是穆府的大日子,姑母,咱们不宜将事情闹大,没得遭人议论。”
“你说的不错,就算处置二姨娘,也得日后再说,”佟淑清点点头,顿了顿,佟淑清又挑眉道,“只是二姨娘这幅歹毒心肠,实在不配再为人母,等过些日子,且将长林也记在你名下吧。”
佟绣春闻言,顿时喜不自禁,忙不迭撩裙下跪,给佟淑清叩头道:“多谢姑母厚爱!”
“行了,快起来吧,也不嫌地上凉,”佟淑清笑着将佟绣春扶了起来,一边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书房跟老太爷禀报此事。”
“是,姑母慢走。”佟绣春忙不迭殷勤地扶了佟淑清起来。
一直一声不吭的粉儿,这个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二夫人,那勒索信不……不是刘妈带进来的……”
佟绣春似乎没听清,挑着眉看向粉儿,只把粉儿从头看到脚,这才淡淡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粉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叩头如捣蒜:“回二夫人的话,奴婢说,那份勒索信是刘妈带进来的!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时时事事,跟主子一心,这才是好样儿的,”佟绣春满意了,对着粉儿微微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是,谢二夫人!”粉儿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瞧着佟绣春面前的茶杯空了,忙不迭过去给续上了茶水。
佟绣春慢条斯理地拢着茶,打量着茶杯里缱绻舒展的茶叶,佟绣春心情好到了极点。
她不管到底谁绑了坠儿,也不管坠儿是死是活,打这事儿一出,佟绣春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一个趁机夺子的机会来了。
邓玫已经碍眼多年了,可就是因为有穆长林那个儿子,她这个正房夫人竟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倒是这一次险些被邓玫得了手,邓玫前阵子打得什么主意,又在穆磊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佟绣春能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佟绣春才恨,却也不能不委曲求全,借着跟穆磊修好之机,从邓玫手里夺走穆蓉只是佟绣春的第一步,第二步,自然是夺子,穆增穆磊在穆长林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只要穆长林自己不作死,往后即便佟绣春诞下嫡子,穆府还是有穆长林的一席之地的,而且穆长林眼看着就要成年了,日后谁来做穆府二房的当家人,还真不好说。
所以,穆长林绝对不能是邓玫的儿子。
只是佟绣春深知此时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她也做好了沉住气的打算,哪知道啊,坠儿冷不丁地就被人给绑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她要是不趁机做点儿文章,还真是对不起坠儿的一条命。
想到此处,佟绣春放下茶杯,看向粉儿,缓声道:“去佟府给大爷传个话,说死人方好做文章。”
“是,奴婢遵命。”粉儿哆哆嗦嗦应声,然后急忙退了出去。
……
刚过四更的时候,管家来报,说是佟府大爷佟思贤亲自把人送来了。
穆增一夜没睡,听管家这一通报,当即让人请佟思贤进来,一边又沉着脸打发人去请穆磊、佟绣春,还有邓玫、穆长林穆蓉兄妹。
佟淑清接过李妈端来的蜜豆粥,递到穆增面前,一边缓声道:“老太爷这是要当堂对峙?”
穆增拧着眉,眼中尽是嫌恶:“家中出此逆事,自是不能容忍,只是到底长林跟蓉儿的年纪都大了,若是不当堂将话说清,只怕这两个孩子心里要落埋怨。”
“老太爷所言极是,妾身也是这样想的,”佟淑清蹙着眉,在穆增身边坐下,一边叹息着道,“只是当着孩子的面发落邓氏,只怕要伤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