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瑶所言不错,穆葭一个人的话,搬到西槐别院小住自是不妨事的,可若是连穆长风也一道搬来西槐别院的话,必然是不妥的,只怕到时候不用别人议论,二房那边便就会先闹腾起来,若是将穆长风冠上一个不孝之名,这对于即将参加春闱的穆长风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再说了上一世,穆长风不就是毁在名声上吗?
穆葭点点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半晌缓声道:“你说的不错,这些咱们都是要防着的。”
……
是夜。
穆府,西院儿。
自傍晚起,佟绣春就一直在房中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地开门朝外头张望,明显显地是在等人,只不过一直等到了天黑,她都没有等到要等的人,佟绣春彻底坐不住了,唤了个叫粉儿的丫头过来,吩咐道:“去门外瞧瞧,打发去西槐别院的小厮回来了吗?”
那粉儿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小厮急匆匆奔了过来。
佟绣春忙不迭询问:“坠儿人呢?”
“启禀二夫人,奴才刚刚去西槐别院询问了,说是坠儿姑娘只在西槐别院略坐了坐,便就回京了,”那小厮恭恭敬敬道,“西槐别院的上下都能证明。”
佟绣春急的不行:“那坠儿人呢?她根本就没有回来,也没有在西槐别院逗留,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小厮也是一脸为难,沉思片刻,然后道:“二夫人,要不然让老爷派人去询问一下京师的城门守卫,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看到穆府的马车回城?”
佟绣春刚才也是着急,才没想到这茬,此时闻言,忙不迭点头道:“对,城门守卫肯定认得穆府的马车。”
当下打发了小厮去门口候着穆磊,佟绣春回房,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坠儿自上午出门去了西槐别院之后,人便就没了踪影,这一来一回最多一个半时辰的路,而且走的还是官道,佟绣春实在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佟绣春不是没有疑心西槐别院扣人,可是这实在没有道理,一则是苏良锦从来都懒得搭理二房,二则是穆葭即便对二房有微词,一个小辈儿也不敢擅自扣留她这个婶母的贴身侍婢。
可饶是如此,佟绣春到底还是打发了小厮去了一趟西槐别院,可是事实非常明显,坠儿不在西槐别院。
佟绣春此刻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倒不是因为担心坠儿,而是坠儿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婢,坠儿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若是坠儿落进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的话……
佟绣春简直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浑身都比冰凉。
穆磊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着佟绣春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穆磊一边退去外裳,一边宽慰道:“不过就是个丫头,没了就没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丫头使唤了,也值当你愁成这样?”
“二爷回来了,”佟绣春忙得迎上前,一边接过穆磊的外裳,一边叹息道,“到底跟在妾身身边伺候多年了,坠儿跟朵儿就跟妾身的左右手似的,朵儿跟着芙儿去了河西老宅,妾身已经觉得不适极了,如今坠儿又没个踪影了,妾身能不难受吗?”
穆磊一听这个,倒是真有些心疼了,他是知道佟绣春派了朵儿跟过去伺候穆芙的,所以再开口的时候,自是温柔了不少道:“刚刚已经打发人去城门守卫处询问去了,你别着急,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得信儿。”
佟绣春心下稍安,忙不迭点头道:“多谢二爷。”
“咱们夫妻一体,还用得着说这些?”穆磊笑着道。
当下,佟绣春吩咐人送来晚膳,两个人也没去膳房,直接在暖阁里头用膳。
佟绣春如今肯在穆磊身上花心思费功夫,连盛汤添饭都用不着下人,自己全包揽在身,穆磊被伺候得舒坦,自是打心底高兴,倒是已经好长时间想不起邓玫来了。
穆磊想不起邓玫,佟绣春却不能忘了,一边给穆磊盛了一碗三丝汤,一边柔声道:“按道理说,腊月十八宴请宾朋宣告蓉儿记在妾身名下,二姨娘是不该现身的,可妾身想着到底二姨娘含辛茹苦养大了蓉儿,这个场合若是不请她的话,只怕太不近人情些了,所以妾身想请二姨娘到场,不知二爷意下如何?”
“你能这样想是极好的,说明你贤惠大度,可也得顾及着规矩体面,往后蓉儿便就是咱们的嫡女,再跟什么姨娘没有关系了,所以这个场合请二姨娘过来不合适,”穆磊含笑道,伸手握住了佟绣春的手,道,“绣春,你可比从前温柔许多。”
佟绣春心中暗笑,这不是投其所好吗?脸上却还是一脸温柔笑意:“既然二爷说了不合适,那便就算了吧,要不这段时间,二爷多去芳玫苑陪陪二姨娘?以解二姨娘心底郁闷?”
“她有什么好郁闷的?能让穆蓉从庶女变嫡女,这样天大的喜事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穆磊笑着道,一边朝佟绣春这边凑了凑,使劲一嗅,然后低低笑道,“夫人最近熏得什么香?怎得如此沁人心脾?让人怎么闻都闻不够。”
“不过是寻常花间露,哪儿有二爷说的那么玄乎?”佟绣春笑着轻轻推了一把穆磊,一边又给穆磊夹菜,柔声道,“二爷,先吃饭。”
穆磊的心思却全然不再吃饭上头了,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直接拽着佟绣春进了寝房。
……
管家匆匆过来回话的时候,穆磊已经睡得昏沉了,佟绣春却时刻关心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粉儿轻轻叩门声,佟绣春忙得应了一声,然后匆匆披着衣裳去了外堂。
粉儿赶紧给佟绣春更衣,这才唤了管家进来。
“可打探到了坠儿的下落?”佟绣春忙不迭询问。
管家点点头:“回二夫人的话,城门侍卫亲眼瞧见晌午过后,咱们穆府的马车入城来着,所以坠儿姑娘肯定人在京师。”
这话不但没让佟绣春放松下来,倒是顿时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来:“坠儿人在京师,那为何没有回府?现在人又在哪里?”
管家一脸为难地摇摇头,道:“老奴也搞不清楚,肯定不可能是坠儿姑娘认错了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