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兰不耐烦听她这么哭唧唧的,阿桃觉得委屈,尹若兰还觉得这表哥着实不中用呢,花了这么大的心力,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就是为了要罗植的性命吗?可是如今倒好,白白搭进去这许多条人命,又引得府尹衙门的关注,竟然还让那个罗植死里逃生,简直就是……
蠢货!
名副其实的蠢货!
若是放在平时,尹若兰是再不会给这样的蠢货第二次机会的,但是现在情况可不一样……
抿了口茶,尹若兰蹙着眉看着还在抽抽搭搭抹眼泪儿的阿桃,问道:“你表哥如今在哪里养伤?可是跟那罗植在同一处吗?”
阿桃点点头:“回大小姐的话,正是在同一家酒楼,两人住的房间相去不远。”
那这蠢货就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尹若兰点点头,缓声道:“既是受了伤,那就暂且好生将养着吧,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下人的,日后你会知道,你表哥此次受的伤绝对是值得的。”
说到这里,尹若兰顿了顿,一边擦了擦指甲上不存在的灰,一边含笑看着阿桃,道:“对了,忽然想起来,京郊的那处庄子不是缺个管事儿的吗?我打量着你跟你表哥两人正合适。”
阿桃闻言,顿时两眼放光,忙不迭跟尹若兰叩头谢恩:“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行了,你先退下吧,”尹若兰冲阿桃摆摆手,“继续留意着怀仁堂的动静,尤其是京师府尹衙门那边的,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回来禀报。”
“是,奴婢遵命!”阿桃忙不迭答应,一边又有些迟疑地问,“大小姐,那……那位罗植,现在要如何处置?要不要表哥他……”
尹若兰摆摆手:“暂时不用,且让你表哥老实听吩咐。”
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还要继续对罗植下手?是生怕不被府尹衙门的人给盯上吗?就算还要动手,也要等消停一阵子再说。
而且……
也要等等看爹娘那边的反应,若是因为这一场大火的缘故,让爹娘心生疑虑、进而放弃了对这场婚事的坚持,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也省得她再继续造孽。
她这双手啊,可是天生留着治病救人用的,哪里就想着沾上人命呢?
哎!也是身不由己啊。
想到此处,尹若兰忍不住一声叹息。
“是,奴婢遵命。”阿桃领命退下。
尹若兰一个人坐在正堂里头喝茶,寻思着一会儿得去打探打探爹娘那边的口风,又想着,待此事告一段落之后,要怎么才能接近大皇子……
可是,单就她跟大皇子的身份处境来看,想要私下接近大皇子、进而让大皇子沉迷自己到非自己不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尹若兰不是个想当然的,也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所以,到底怎么才能让皇后娘娘或者干脆是万岁爷下旨给她跟大皇子赐婚呢?
可是他们尹府却是追随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又岂能让他们尹府跟大皇子那边攀上姻亲?还有万岁爷那边也够呛,万岁爷从不过问大皇子的婚事,对大皇子这个长子有就跟没有一样,她又能有什么法子让万岁爷想起自己还有个这么大的大儿子?还是个迟迟未婚、等着他这个父皇赐婚的?
不管是走皇后这边,还是走万岁爷那边,显然都十分够呛,不过相比之下,万岁爷那边似乎更加容易一些,毕竟皇后娘娘是绝对不可能跟大皇子联手的,其中原因,旁人不知,她这个太医院院首的闺女却是心知肚明的……
咦?
对啊,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这其中的过往,一方面让他们尹府彻底摆脱皇后娘娘的桎梏,另一方面也能有机会讨了大皇子的好,而有了这个做基础的话,她跟大皇子的事儿,也能更有胜算了。
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冒险了?
皇后能放过他们?大皇子又会不会相信、接受她这破釜沉舟的示好?大皇子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蠢的好糊弄的。
所以,真的要这样做吗?在不能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冒着搭上他们整个尹府上下身家性命的风险?
值得吗?
尹若兰再一次陷入了思考。
……
嘉元二十五年五月十二
穆府。
穆大小姐是不知道尹大小姐的这一份雄心壮志,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深深感叹自家山子的魅力无敌,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让尹大小姐变得如此疯狂,如此阴毒,也是如此的不管不顾。
在穆葭看来,尹若兰是个顶冷情的,也是个顶理智的,但即便如此,在一头栽进了他家山子毫无意识铺就的情网之后,也会变得如此偏执疯狂……
在这一点上,尹若兰其实也是得了其父的真传。
天生的情种呗。
不过尹若兰如今的心思和纠结,穆葭自是猜不到的,当然了,她也没功夫去猜尹若兰的心思,她如今还有更加要紧的事儿呢,今儿可是五月十二呢,是她舅舅跟小舅母的大喜日子呢,她这个外甥女儿兼新娘子的闺中密友,自然是顶开心的,也是顶忙活的啊。
佟挽秋是个没娘家的孤女,那自然是不能从娘家出嫁的,康如眉的意思是想让她从穆府出嫁,不过许是觉得不自在吧,佟挽秋给婉拒了,说还是想从自己住惯了的小院儿里头出嫁,康如眉也没说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婚礼前一夜,穆葭是过来小院特地陪了佟挽秋度过这婚前最后一夜的,两个人都挺激动,也都没有困意,便就躺在床上一直聊个没完。
“往后就再不能叫你二姑娘了,得叫你小舅母了,”穆葭笑嘻嘻地跟佟挽秋打趣道,“也没比我大几岁,却摇身一变成了我的长辈了,二姑娘啊二姑娘,你可真有本事。”
这一句“真有本事”穆葭说的意味深长,佟挽秋听了也觉得倍感羞涩,因为穆葭说的没错,她是……
咳咳,挺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