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难他什么?他吃着我们家的喝着我们家的才长大的!如今虽然去了穆府,可他的卖身契还攥在我手里呢!我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他为难个屁啊?!”穆敏听着敬子昂说这话,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以至于向来端庄的贵夫人都忍不住说脏话了。
敬子昂这是啥意思?她家幺儿盘靓条顺名动京师,二郎神颜哪个不知哪个不小?哪儿就配不上一个区区侍卫了?
照她说,岑卓那样疏眉淡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还配不上她家幺儿呢!
“今儿我还把话给撂这儿了,他岑卓生是我们敬家的人,死也是我们敬家的鬼!只要我儿子高兴,我管他乐意不乐意?!”
敬子昂打量着穆敏这柳眉倒竖一脸激动的表情,有点儿忧心忡忡:“……敏儿,你这是要……逼婚?这、这恐怕不大好吧?就算是为了二郎着想,可使人人家岑卓……难道就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没被爹娘疼着长大,就活该被咱们……咳咳,这般欺负?”
敬子昂此时此刻真的很为还不知情的岑卓发愁啊,要是被个千金小姐逼婚的话,那……那很大几率还会成为佳话一桩,但是要是被个草包公子给盯上了的话……
咳咳,尤其是这个草包公子还有个相当护犊子的、一门心思要助纣为虐的娘的话,那……那,岑卓小侍卫的悲剧人生真是相当令人同情。
当然了,敬子昂也怪担心穆敏的,他媳妇儿是不是刺激受打发了,这弯儿转的也忒快忒大点儿了吧?刚才还因为小儿子的不同寻常跟他横眉冷对直嚷嚷,现在……
咳咳,现在也是之嚷嚷,但是却是为了帮着儿子把人家毫不知情,也可能是已经知情远远躲开的岑卓给拐回来。
这……这都什么事儿啊?
亏得他刚才还寻思着一定要劝好穆敏,就算一时还不能接受敬成梁的不同寻常,也别成天喊打喊杀的没得坏了母子情分,哪里想到,根本就不用他劝,在大哭一场之后,人家自己就想通了,而且比他还更痛!更透彻!
敬子昂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敏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才不管别人家的儿子好不好,谁让我是心胸狭隘的后宅妇人呢,我眼里看到的、心里能装着的,可就只有自家的儿子,我可不像敬大人您这般品德高尚,把精力心思都贡献给了黎明苍生,哪里还有功夫管自家儿子?”
品德高尚的敬大人一时面露尴尬,当下忙得赔笑跟穆敏道:“瞧夫人这话说的,我自知我这当爹的、做人夫的,着实不称职,这些年难为夫人一直容忍我支持我,如今我也是知道错了,也请夫人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为夫保证肯定不会再跟从前似的做甩手掌柜。”
穆敏也就是发发牢骚哪里真的抱怨敬子昂,这时候听了敬子昂这么说,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怪没意思的,当下冲着敬子昂直摆手,一脸不耐地道:“你算了吧,家里面都是些针头线脑的事儿,哪里用得着你这位青天大老爷过问?没得大材小用,不过二郎的事儿,你不能不管。”
说到这里,穆敏忽然话锋一转,两眼放光看着敬子昂:“对了,你今儿去穆府可瞧见了岑卓?”
被爱妻烁烁放光盯着看的敬老爷:“……没、没看见,真的没看见,我说真的。”
穆敏一脸失望,伸手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道:“没看见就没看见,大不了赶明儿你再跟我过去一趟,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渐渐岑卓。”
敬老爷嘴角一阵抽搐:“……这、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仓促了?”
老天爷,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见到他们夫妇俩了,而且还是为了……敬成梁过来,说白了就是去相姑爷的,真的不会吓着人家岑卓吗?
别说是岑卓了,就算是年过四旬的敬子昂自己也受不了这刺激啊!
穆敏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不仓促,咱家儿子都惦记他那么久了,哪里仓促了?而且啊,这种事儿,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提才不算仓促?倒不如开门见山直接点儿。”
能不仓促吗?
被一个男的盯上,还被对方的爹娘直接上门相看、求做姑爷?!
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仓促、更刺激的事儿了吧?再怎么铺垫都不顶事儿啊!
敬老爷嘴角抽搐得更厉害:“……夫人说的是,那就按夫人说的办。”
……
尹府。
敬府的夫妇两人为了小儿子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尹府这边的夫妇两口子,也是同病相怜,都道是儿女是前世债主,想来他们对此都是十分感同身受。
尹广泉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像去的时候那般着急上火、孤注一掷了,被管家从马车上面搀下来的时候,人有点儿呆,身子有点软,一个没留意,险些就跌了跤。
“老爷,您仔细脚下啊!”管家赶紧提醒,一边好不容易扶文了尹广泉,打量着尹广泉还神游天外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打起鼓来,老爷这是怎么了?也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竟让老爷受了这样大的刺激,那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管家满腹心事,却也不敢主动询问,当下只是小心翼翼搀着尹广泉朝院儿里走,一边又小声跟尹广泉禀报道:“启禀老爷,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怀仁堂的那位罗郎中,福大命大,倒是没有葬身火海,虽然免不了被烧伤了,不过却是性命无碍的,如今就在怀仁堂附近的酒楼里头住下来养伤了,听闻没伤着手脚,脸也没毁,只要好生将养些时日,人就能恢复如前。”
尹广泉这才回过神来,听完管家汇报,他长长松了口气儿,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管家有些迟疑着道:“老爷,那之前您吩咐的事儿……”
尹广泉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暂且搁到一边儿去吧,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