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当即就跟柳琦定下了后面五次的药茶,她原本是要当场付下全款的,但是被柳琦拒绝了。
“丽人馆的规矩是,预定的话先收一半货款,另外一半最后再付。”
李夫人:“老板不仅药好,这买卖也做得好,实在是太会为我们这些客人着想!”
柳琦笑着送客,回来又看了看那酒。
“月、下。”柳琦轻声念出了酒瓶身上刻的字,真心觉得这酒的名字倒还挺好听的,前世自己入宫前出门少,入宫后没多久就死了,对京都城的很多风情人俗都不太清楚。
就好比这“月下”,能有如此心思对酒瓶子进行包装,说明这家酒铺必然不是普通的卖酒家,可是柳琦今日还是头回知道有“月下”酒。
柳琦将酒小心收好,回后堂继续熬药了。
“今日我就写张招工启示,不然我们这样干活实在有些看顾不过来。”
荆母在这些事情上向来是听柳琦的,她支持道:“是该请几个人来帮忙干活,这店里的生意啊,我看肯定会越来越好。”
荆母在后堂将前面柳琦和李夫人的谈话听得大半,有人专程这么早上门感谢,她不胜自喜,也十分为自个儿儿媳妇感到骄傲。
今日没来得及让荆溯帮她写招工启事,于是便让收拾完家里后赶过来帮忙的小六去买了红纸,她自己写了招工启事。
歪歪扭扭的笔划,写着:“招女工数名,要求年龄十六以上三十以下,样貌尚佳。每日一两工钱,日结,包午饭。”
“就贴在大门口,来往行人看得见就行,这人流量这么大,一定能招上人的。”
废话,一天一两银子的工钱,虽不包住,但这已经是高薪了。连云楼里面的普通小二,一月的工钱也才十两银子,柳琦开出的价直接高了人家三倍!
没想到,她这招工启事刚一挂出,就有人上前询问。
柳琦一看,人倒是长得挺标志的,就是稍微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柳琦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眼前这位打扮艳丽的姑娘。
“老板,能不能包住?我每日工钱少给点儿也行!”
这可就有些为难柳琦了,她这儿目前是不包住的,日后如果规模大了,她可能会考虑专门划出一处楼房供丽人馆的工人住宿。
目前,柳琦的庙还有些小,她还没打算如此兴师动众,只能婉言拒绝眼前这位姑娘了:“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暂时不提供住宿,你可以去别处看看。”
没想到那姑娘立马就掉起了眼泪,搞得柳琦有些手足无措。
“老板,你若是不收留我,我就真没地儿可去了。”
见这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她还真有些不忍心赶她走。
“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没有地方可以给你住啊。”柳琦也是很无奈。
没想到那姑娘却说:“我随便住哪儿都行,就算让我直接在这儿打地铺也行,只要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文姗姗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无怨无悔,只要您给我一个住的地方……”
自称是文姗姗的姑娘差点就给柳琦跪下来了,柳琦没法,只能先把人带到一边去。
“招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招之前,我需要了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毕竟是雇一个长期工人,我需得知根知底才放心。”柳琦这算是松了口。
却没料到,那姑娘又开始伤心的掉起了眼泪。
这回柳琦就实在没法儿了。
“珊珊姑娘,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只要你家世清白,我这儿都收的。”
文珊珊边哭边小声道:“我原是芳依楼的姑娘,家里早就没人了。”
芳依楼,京都城的勾栏瓦舍中最能叫得上号的*院。
柳琦之所以知道,还是拜秦氏的那个儿子柳安所赐,这柳安实实在在的一个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伪君子。
他人前一副克己复礼的读书人样儿,人后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柳琦还在柳府住着时,柳安侮辱她的话里经常就有“你怎么比芳依楼那些卖笑的还下贱、芳依楼里的姑娘都比你会做人、就你这贱人也就配去芳依楼叫唤去,竟然还敢跟本少爷我这儿大呼小叫!”
如此等等难听的话,柳琦怎么能不明白“芳依楼”是个什么所在。
因为想起那些糟心事儿,柳琦有一阵儿没说话,文姗姗便以为她是瞧不起自己,眼神黯淡得如同枯槁,连眼泪都没了,沉默着意欲离开。
柳琦出手将人拉住:“珊珊姑娘,刚刚我一时走神了,抱歉。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任何嫌弃看不起你的意思。”
柳琦也曾是个可怜人,勾栏瓦舍里的女人,只会比她更可怜。所以,她是真的没有轻看文姗姗。
见文姗姗重新坐下了,柳琦问道:“能跟我说说,为何要来丽人馆吗?”
文姗姗从柳琦眼睛里的的确确没有读到“嫌弃、恶心”之意,一阵暖意流淌过心里,她这样出身的人,最会看人的眼睛,就像是猎狗一样,只要有丝毫的轻蔑,她都能马上嗅出来。
“是这样的,柳侍郎的儿子柳安去年看上了我,在我这儿花了不少时间,还将我长期包了下来,他偶尔玩的高兴了,还会偷偷把我带回他家去……这一来二去的,就被他娘柳夫人发现了。”
怪不得柳琦觉得这姑娘眼熟呢,原来是在柳家见过。
柳琦没有插嘴,她继续听着。
“柳夫人大发雷霆,她在我身上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就是要将我逼死了算!我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要我还留在芳依楼,每日都会有十多个不同的丑陋男人故意对我百般凌辱……”
柳琦一想,只觉头皮发麻,秦氏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个柳安不管你吗?”
文姗姗冷哼道:“他?要不是他,我能这么惨吗?亏得当初我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我,他甚至许诺要替我赎身,纳我入府……却原来,这都是他花言巧语哄我的!原本以为他娘如此逼我,他好歹也会为我劝劝他娘,结果却是不闻不问,我这才知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破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