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决河畔人来人往,几乎人人手里捧着一个花灯。有的放了一个还不够,又去寻第二个第三个来。现下人还太挤,庄云木宋清明在临水的地方找了个亭子休息,好不容易有人起身,有了座位,宋清明赶紧让庄云木坐下。
这个位置绝佳,倚栏,既可观漫天的孔明盏,又可见河对岸岸边的女子们虔诚放河灯的样子。
“渇不渇?饿不饿?”宋清明蹲在庄云木面前温声询问道。一时旁人侧目。
“你站起来。”庄云木嗔怪的看着他,“有这么多人呢。”
“我走累了不行啊。问你,饿不饿?”
庄云木点头。
鞭炮响的时候还没上晚膳呢,出来快两个时辰了,自然是有些饿的。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桂花糕,城南那家的。”
“这儿离得远吗?这么晚不知道有没有卖的,还是别去了。”
庄云木四处看看,“我们就在附近找点吃的。”
“我知道那家,今晚才更要开,比平时生意好几倍。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庄云木想想,还是点了头。
宋清明离去,庄云木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内心十分温暖。小时候他就这样,事事照顾她,虽然是个鼻涕虫,又胆小,在照顾人方面却无微不至。大抵是从小就知道长大以后要娶她做媳妇,待她从来不同。
算算日子,她九月的生辰,那还有半年多就要嫁给他了。
庄云木看着那些放河灯的女子,她猜想着她们心里的期待,是否甜蜜又忐忑。自己就不同了,那个人从来都在,不用寻找。
这样想来,心中还有些略微的遗憾。
岸上似乎有个女子遇到了麻烦?庄云木坐直了些往那个方向盯,只见一个公子哥手里拿着个东西朝面前的女子晃,女子伸手去拿,公子哥又躲开,如此几番戏谑。
庄云木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本还有些好笑的看着。
可当女子转过脸来,她就坐不住了。
“殷婉姐姐?”
庄云木站起身。
“小姐,你若不坐了请把位置让我下。”
庄云木让开道,边往那个方向瞧边四处找最近的路过去,还好不远处就有一座桥。
她顾不得什么礼仪,提着裙子几乎是小跑过去。
桥下满荷灯,桥的周围是还未飞高的孔明盏,一妙龄女子从上面提裙而过。
“妙哉。”
一散游画师正好见着这一幕,立时提笔。
“小姐,把芳名说与在下听就这么难吗?你说了,这荷包就还给你。”
君临佑一脸浪荡公子的坏笑。
李清延和那个什么庄家大小姐放荷灯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怪无聊的。
“嗷!”
脚上被谁狠狠踩了一脚,君临佑吃痛的叫出声,荷包也掉在了地上。
庄云木把荷包捡起,拍拍灰递给殷婉,“婉姐姐,拿着。”
庄云木这番打扮她还见过,不过也只愣了下就反应过来了,有些惊喜,“是你。”
“婉姐姐我们走。”
“我说这位小姐,踩到人不道声歉就想走吗?”
君临佑伸手拉住庄云木的肩膀。
庄云木回身甩开,恶狠狠的盯着他,“是啊,你想怎样?我还没怪罪你硌疼了本小姐的脚。”
彼时到了烟花祭的时辰,漫天烟火在空中绽出了一朵朵花儿的形状,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周遭一切的喧闹。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仰头看着天空。
君临佑没听清楚庄云木在说什么,他只看见她的嘴在动。她的眉毛,她的眼睛,也都很生动。烟火的焰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那么明亮。
得叻,她一定是在骂我。可是怎么会有女孩子,连骂人都这么好看。
君临佑笑了。
庄云木对着这个浪荡公子一顿臭骂,可就在烟火中,这个浪荡公子竟然还对着她笑了。
是烟火太过耀眼,还是他的眼睛太过明亮,庄云木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烟火,孔明灯,还有她自己。全都清清楚楚的倒影着。
“有病吧,被人骂了还笑。”
庄云木转身就走,珠钗上长长的流苏结结实实的打在君临佑下巴上。
“云木···”殷婉拉拉庄云木的袖子。“这样不太好吧”
烟火声太大,听不清,庄云木凑近,”你说什么?”
殷婉笑出声,大声喊道,”我说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对待这种登徒子,不要太客气。“
”他不是!”殷婉还在笑,“我方才荷包被人偷了,是那位公子帮我追回来的。我看他百无聊赖的样子,应该就是想找人逗趣,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啊?”
庄云木也笑了,“我以为他捡到了你的荷包,然后想占你便宜呢。哈哈。”
烟花停了,两个姑娘的笑声还未停。
庄云木回眸,见他还在原地,对他笑了。
这次珠钗的流苏是打在了殷婉的脸上,足足打出了眼泪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