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晚竹撑着酸痛的身体,忍着伤处的疼痛,“嘶~哈”“嘶~哈”地挪着,她要带着男人翻过前面的山头,去到云霞观。
那云霞观是化外之境,出尘之地。观里的住持,也就是盛华国有名的占星师——清尘道长,曾和她结下师徒之缘,只是从未行过礼。因道长曾说,她真正的师父还未到来,他不可代人受礼。
不过,在那日前三个月,道长曾叮嘱过她,说让她小心身边之人。她却未当回事,反而在公孙媛媛怂恿下,不再拜访云霞观,却到观音庙求姻缘。想来,当初的她,可真是蠢物一个啊。
公孙晚竹慢慢走着,她有些着急,如果天黑前赶不到云霞观,而被寻她的人先抵达云霞观。她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百口莫辩,失贞的罪名就会坐实,她将再也无法翻盘。
尽管失贞,已成事实。但她不要这个罪名成为公孙媛媛和韩征澈践踏她的有利手段。
她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云霞观!
公孙晚竹正想着,忽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一股异味也随之飘近。
“宝儿,看你走得好慢哦!不如我抱着你走吧。”男人擎着幼稚的笑容,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公孙晚竹权衡利弊,知道凭自己的速度和身体状况要在天黑前抵达云霞观是很勉强的事,也就压抑着恶心感,偎在男人怀里。
男人看她乖巧地偎着她,开心地笑了:“姐姐,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看到那座山了吗?翻过那座山,在半山腰有一座道观,我们要去的,就是那儿!”公孙晚竹叮嘱道。
男人点点头,搂紧了她,跨大步跑起来。
公孙晚竹诧异地发现,男人抱着她竟然还能步履如飞。这不单单是速度快的问题,承重也要考虑到,看来男人身上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沉浸在思考中,也不在意男人身上难闻的味道了。
男人抱着她,专心赶路,一时间竟都沉默下来。
一个半时辰后,估莫申时中,二人便抵达云霞观门前。
一个小道童早已等候多时。
“可是公孙府的晚竹娘子?”道童问道。
“正是。”公孙晚竹答道,不太好意思地示意男人将她放下。
“清尘真人恭候二位已久,请随我来。”道童在前引路。
“多谢小师傅。”公孙晚竹答谢,回头看了看男人,只见他满头大汗,微微喘息,却还傻兮兮地笑着看他。
公孙晚竹心下一暖,抬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傻笑,没来由一脸红,扯着男人的手跟在道童身后。
三人七扭八拐,竟是直接到了后院客堂。
公孙晚竹自前世失身后,便再未见过清尘道长,如今站在客堂门口,倒有些近乡情怯,连手心都起了层薄汗。
“宝儿?”男人似乎也觉出此地幽静肃穆,怯怯地道。
公孙晚竹安慰地笑笑:“没事。”
两人推门而入。
入目是一道金黄帘幕,帘中正对着门是一座元始天尊塑像。塑像下,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白眉长须,凝神闭目的蓝袍道人,想来就是清尘道长了。道长坐在一只蒲团上,身前是一张楠木茶几,上置一紫砂壶,一只玉简,一座小茶炉,三只紫砂杯,几旁是一只带盖木桶,和零散放着的几只蒲团,
“师尊在上,不肖徒公孙晚竹前来求助。”公孙晚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贫道今日算得晚竹你会过来。事情已帮你安排妥当,报信的小童卯时便出发了,你且宽心。”清尘道长缓缓说着。
空气凝重了那么一刹。
而后,只听清尘道长幽幽地长叹一声:“唉……晚竹啊。你,还有,那孩子,你们过来坐下吧。”
“是。”公孙晚竹拉着男人走到茶几跪坐下来。
清尘道长这才睁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两人。
“晚竹,你!”清尘道长诧异地看着公孙晚竹,表情讶然,感叹道:“晚竹,你这些日子里可是有何惊奇的经历?”
公孙晚竹心中一惊,为难地低下头。她不想欺瞒清尘道长,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将重生之事说出口。
清尘道长了然笑笑,欢欣道:“罢了。贫道前些时日见你,预见你近期将遭遇人生重大关隘。但今日再见你,却发现你已平安度过关隘,且后福无尽。从今后必将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公孙晚竹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心下拿不准清尘道长话中真假,对未来的看法并不那么乐观。
清尘道长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拾起玉简递给她:“晚竹,这东西你拿着。如今,你身上血脉觉醒。有些关于修炼的事,你身为大家嫡女,应当略知一二,但入门之法,修炼到统,却未必知晓,这玉简上都有记载。你收下吧。回去后滴血认主,便可登上道途。”
公孙晚竹依言而行:“谨遵师命。”
清尘道长笑笑,吩咐道:“烹盏茶给贫道吧。”转而去看那男人。
公孙晚竹上前烹茶,不知不觉走神。
清尘道长看着男人,掐指一算,啧啧称奇:“贫道,贫道,还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命格。可为君,可为臣,也可为一方霸主,更可为街头乞儿、行脚僧人。真是奇也,怪哉。”说着,道长双目炯炯,也不嫌男人邋遢肮脏,就去拉男人的手,想为男人再看看手相。
男人本就对此地有些不喜,因着“宝儿”的缘故才没有闹开,此时见道长来拉他的手,便躲了开,吵闹着叫公孙晚竹:“不要!不要!宝儿,宝儿,我不要待在这儿,不要待在这儿。”
公孙晚竹这才回过神,好言安抚:“怎么了?怎么了?别闹啊,乖孩子,别闹。”
男人皱眉瘪嘴,委屈巴巴道:“不要!我不要待在这儿了。这个老头古古怪怪的,我不要跟他待在一起。我要馒头!馒”男人话未说完,就被公孙晚竹捂住了嘴。
公孙晚竹用眼神威胁男人,他委屈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儿。
一旁围观的清尘道长见了,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啦,晚竹,带他去居士林整理洗漱一下吧。公孙府的人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来了。”
公孙晚竹涨红小脸,难为情地应着,复又开口道:“晚竹给师尊添麻烦了。只是,”
清尘道长捋捋胡子,和颜道:“无妨,无妨。你身在公孙府,一言一行受人瞩目,自然不能带着他。云霞观虽清冷了些,但多存一人,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并无大碍,只是你要叮嘱好他,切莫乱跑。”
公孙晚竹闻言欣悦而拜,连连道谢:“多谢师尊相助,晚竹感激不尽。”
“去吧去吧!”清尘道长摆摆手,转而看向小茶炉。公孙晚竹这才放心地牵着男人离去。
清尘道长取下紫砂壶,倒了杯清茶,浅尝一口,只觉苦涩难捱。公孙晚竹烹茶时,竟放了过量的茶叶。
清尘道长面色如常地咽下茶水,沉吟笑笑,想道:他这未行礼的徒儿,怕是,心乱了。
男人嘟着嘴跟在公孙晚竹身后去往居士林。公孙晚竹沉着脸,也不理他。
到了居士林,公孙晚竹唤来一个小道童带着男人去洗漱整理。男人有些惊惧地发现公孙晚竹要和自己分开,正待作闹,却被公孙晚竹眼神镇压,只好乖乖去洗漱。
公孙晚竹回了自己的厢房,取出之前在此静修时留下的衣物,洗漱梳妆,又将昨夜穿过的沾有血迹的衣物埋到后院。
趁时间还早,公孙晚竹捧着玉简,琢磨起来。
她从食指尖挤出一滴血来,滴在玉简上,只见玉简很快将血液吸收完,继而散发出带晕的白光。公孙晚竹一时被白光诱隐隐作痛,无数信息蜂拥而入。
原来,在公孙晚竹所知的盛华界、溯月界之上,还有一个修行上界——沐风界。
与修行之事几乎不为人知的盛华界、仅少部分人能够修行的溯月界不同,沐风界是人人皆修行,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且这三界风气,竟是自下而上越发开放。
而这修行,便是运用血脉之力,呼吸吐纳,从天地之间吸取灵力。进而不断淬炼血脉,凝实灵力,最终达到飞升成仙的境界。
灵力修行总共有12个境界:炼气—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此时,盛华界灵气较为稀薄,重生一世的公孙晚竹虽然打开了修行之门,却只堪堪达到了炼气中期的水平,若在沐风界,怕是五岁孩童都能和她打个平手。
公孙晚竹叹息着,这玉简里能提供给她的讯息,除这些基本知识外,竟只有到开光界的修炼方法。
恰时,男人扭扭捏捏地回来了。“宝儿……”男人嘟哝着唤道。
公孙晚竹抬眼看他,立时惊艳了一把。
男人一头蓬乱长发已然梳理整齐,自然地散在身后。一身内白外蓝的道袍舒适地贴合在他身上,朴素的白袜和简洁的草鞋套在他脚上。显得他越发俊朗出尘,颇有清净高远的味道。
只是……
“宝儿?这衣服,鞋子,好难受哦。”男人皱着脸,孩子气地说。
“没事,你穿着挺好看的。特别,俊俏。”公孙晚竹不吝赞叹,她是知道他俊朗,却不知会是这样出尘。
男人得了称赞,即纠结又开心,想着既然姐姐说他好看,他就穿着这身繁杂的衣服吧。虽然他还是比较喜欢洒脱的乞丐装,那衣服穿着就像裸着一样,舒服极了。
可随即,男人又想起另一件事,皱眉问道:“宝儿,你,你是不是要把我扔在这儿?”
公孙晚竹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心头一动,随即又冷静下来。
公孙府里并不平静,公孙媛媛蛇蝎心肠,时刻都在准备着欺辱迫害她,她不能带他回去。
“嗯……姐姐,姐姐有些事要去做,不能带你去,所以,你可以在这里等姐姐一阵吗?”公孙晚竹琢磨着措辞,希望能让男人接受,结果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抱住了。
“不要!不要,宝儿不要把我扔在这儿。”男人紧紧勒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子里。
“乖啦,乖啦。姐姐会回来接你的,会回来的。”公孙晚竹安抚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嗯……真的吗?”男人听出她的坚决,犹疑地问。
“真的!”
“那,那好吧。我等着你,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男人妥协了,“不过,现在姐姐要履行承诺哦!”
“承诺?什么承诺?”公孙晚竹心中一紧,想起男人之前提起的“亲亲大馒头”。她以为他小儿心性,早就忘了,她也就恰逢其时地赖皮一下。没想到他还记着,还在临近分别的时刻提起。
“姐姐是想耍赖吗?那可不行哦!”男人眯着眼,此刻倒看不出半分稚气。他话音未落,就将公孙晚竹打横抱到床上,压了上去。
“哎,你,你别闹。”公孙晚竹挣扎了下,没挣开。
“我才没有!是姐姐想要耍赖,姐姐还想把我扔下,姐姐是坏人,我要惩罚姐姐。”男人说着,拉拽着公孙晚竹的衣物。
两人紧贴着,磨蹭来去,不多时,公孙晚竹就觉出男人下身一热,自己上身一凉。
男人捧着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大馒头”又舔又亲,又揉又捏。
公孙晚竹面红耳赤,着慌了。她轻推男人,好言哄劝:“嗯……乖,亲,亲过了,别闹了。”
男人全然不顾,一手托着让他爱不释手的一只“馒头”,另一手自然而然地向下滑去
公孙晚竹板着嫩红的脸,拍了他一巴掌,厉声喝道:“放手!快点!”
男人见她真的恼怒,委屈地撇撇嘴,慢慢松了手,接着被她一下推到旁边。
公孙晚竹收敛衣襟,庆幸这男人没将她的衣服撕碎了。“你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以后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待在这儿,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我听到了。会乖乖听话啦。”男人乖巧地应着。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公孙晚竹想起这事,问道。
“我?我的名字?嗯……他们都叫我傻子。”男人闷闷答道,他虽然小儿心性,但却不是不知好歹。那些人叫他傻子,他知道不是好话,却不知如何反驳。
“他们?”公孙晚竹反问。
“就是之前和我一起生活的人,还有昨天把我抓起来的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男人嘟哝着。
“那个女人,是不是眼睛长得内尖外扩,眼尾上挑?”公孙晚竹想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公孙媛媛。
见男人点头,她又想起那男人八成是韩征澈,遂问:“那男人是不是穿一身青衣,左手背上有一枚疤痕?”
这回,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那男人没穿青色,而是穿了身浅黄色的衣服,戴着一个很好看的玉冠,我也想要那样的玉冠。”他眼神中流露出渴望。
公孙晚竹又听他说:“那人手上确实有一枚疤痕,还是叶子形状的。要不是他们带来的人抓不住我,他不得已出手抓我,我还不知道他手上会有疤呢!”他颇有些自得地笑着。
公孙晚竹已经可以确认,那两人就是公孙媛媛和韩征澈无疑了。想起那两人,她心头怒意翻滚。
男人自顾自地又说:“不过,宝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你是不是认识他们呀?他们可不是好人呢!你不要跟他们一起玩。他们把我抓到后,就把我捆起来打晕了。后来还给我灌一个好难喝的东西,然后我就好热好热。”
“好了!别说了!”男人的话眼看着就要变成房事复述,公孙晚竹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打断。
“哦。”男人有些疑惑,不是姐姐让他说的吗?姐姐怎么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