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热热。
长长的眼睫微颤，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抬起，准确无误的抓住抚在他脸上的手。
接着，夜堇墨的双眸睁开。
董薇薇呆住了，看着醒来的男人眼泪簌簌而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因为再次相见有一丝惶恐不安，只剩欣喜。
就像看着一个沉睡已久的爱人醒来一样，她庆幸、激动，心底还淌过丝丝甜蜜。
“……”
夜堇墨的一双黑眸却没有一丝喜悦。
他凝着眼前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个面瘫一样。
又做梦了吗？
还真是幸运，这次竟然梦到她没有雀斑的模样。
他指腹贪婪的磨砂着她的脸颊，就像曾经他们“深爱”彼此时面对面躺在床上一样。
指尖渐渐被泪痕染湿。
她哭了？
哭什么？
哭他命不久矣吗？
不用。
“傻瓜。”
他的声音如蚊哼，同样也沙哑的让人听了心底难受，“你不用哭，我如果死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因为那边有很多人陪我，母亲、父亲、念念、冯静，那样我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再也不会被谁抛弃了。”
泪水从他的眼角淌下，他泛白的唇一张一合，“可我做的坏事太多，不知道还会不会上天堂，如果不会，下地狱也许我谁也不会见到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
“我陪。”
最好听不过的一句话在他耳边响声。
夜堇墨闻言涩笑勾唇，凝着面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张脸孔，“为什么你骗人的话我还是这么愿意听。”
他喃喃低语，董薇薇心痛的看着他，摇头告诉他没有，她这次没有骗他。
真的。
这次哪怕下地狱她也会陪着他，但他必须好好活着。
她的手紧紧纂住他的，他的手指细了好多，一根根好像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好好活下去？”
董薇薇看着他的绝望说道，确实如她所测，他不想活了，他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他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是心死。她把他的心杀了。
“没有，”夜堇墨舍不得移目、错过她一眼，他凝着她一双含泪通红的眸，每个字都用尽力气，吃力说道，“董薇薇，你信不信我的爱比我的恨要多的多。”
“信……”
她信。
“叩叩！”
门突然被敲了几下，紧接着一名佣人走了进来，打断他们的交谈，“董医生，夜少爷还要休息，您该离开了。”
她走到床边停下，眸光凝着董薇薇脸上的泪痕很是惊讶。
她哭什么？
董薇薇此时早忘了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看望夜堇墨的，手还牵着夜堇墨的，她跪在地上不为所动。
她不想走。
“董医生？”
佣人又唤她。
“要走了吗？”
夜堇墨转眸瞟了眼站在那里的佣人，嗤笑一声，“每次的梦都短的要命，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梦可做？会不会再梦到你。”
如此绝望。
“……”
梦？
董薇薇听到他这番话怔愣一下，随后一下子慌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她是虚幻的？
“夜堇墨，不是梦，我是董薇薇，实实在在的董薇薇啊。”
她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脸颊，“你试试，有温度的，我是有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