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七件事,油盐酱醋柴米茶,哪一件都离不开钱。
今儿商行事不多,早早就把该做的全都处理完了,陈伯不在,虽然没什么事,却也没有人敢先离开,小屋内,几个闲来无事的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秦晋向来不多话,安静的坐在一边,心里却有她的盘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先在乡下,在这钱字上,用不着她与好儿操心,可现在不同了,离开家独立过活,来到永州这些日子,她深深体会到了钱对于生活的重要。
不似从前,吃的是自家种的粮,猎来的肉,家里缺了柴自己上山砍,到了这里,样样都要花钱买,除去这些生活必要的,加上每月二两银子的房租钱,和消耗相当大的药钱,她与好儿省吃俭用,每月能多出的钱实在少的可怜,虽然家用都由好儿掌管,但并不代表,秦晋就不知道这当家的不易,老实木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如发丝的心。
想给她更多的,更好的。
“阿晋,想啥呢?”小伙计阿三凑到秦晋身边,两人平日里也算熟络,相较于别人,话也多些。
“没啥”摇了摇头,憨直的一笑,有意无意的与人保持着距离。
不知打哪儿吹来的风,引得阿三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双手一抄,抱怨:“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
抬眼看了看门外,叶已落尽,光秃秃的树杆总让人觉得有些苍凉,唉,看来今年冬天会非常的冷,不知好儿的脚受不受得住,看来,这药量又要加重了。转念,又想起了前几日,为好儿送绣活时,在布庄看到的那件漂亮的新袄,好儿穿上一定漂亮,皱了皱眉,若自己偷买了回去,想必她一定又要说浪费钱,念及此处心底不禁有些难受。
阿三看秦晋发呆自顾想心事,正觉无趣想要离开,另一个伙计曹行跑了过来:“三儿,一会下了工别忙着走,我请你喝酒。”
“请喝酒?”阿三看了看曹行:“你小子又发财了呀?”
发财?秦晋转过了头,似乎有了兴趣。
“嘿,昨儿去金满堂,赚了一笔。”曹行笑的得意“运气好,得了不少银子。”
“金满堂是哪儿?”秦晋很少有的主动发出了询问。
曹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晋,这可是永州第一的大赌坊呀,是男人都知道那地方,这小子竟然不知道。
手肘捅了捅曹行,阿三笑道:“阿晋可不像你有事没事晃赌坊,他可是家中有媳妇的,哪能像你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
原来是赌坊呀,才被提起的兴子,立刻没了踪影,虽然想有更多的钱让好儿过上好日子,可什么能沾什么不能沾,秦晋还是明白的。
曹行抓了抓头,“对了,阿晋,一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上一杯?”
“他才不会去呢,你认识他这么久了,何时看他在下工后在别处多停留,人家可急着回家守媳妇呢。”阿三揶揄。
被人笑话,秦晋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回家守着媳妇有啥不好的,此中的快乐只有她知道。
见他低笑不语,曹行也跟着戏弄:“你媳妇一定凶的很吧,把你管的这么服帖。”
凶?秦晋想到了初见到好儿的样子,一抹幸福的笑沉入眼底,“才没呢。”
好儿将租钱交到李大娘手中,看着阿晋辛苦赚来的钱就这么跑到别人手里,心中总是不舍的紧。虽然如此,礼数却是不能缺的,“大娘,你喝水。”好儿招待着房东大娘,这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当初刚到永州时,她与秦晋好不容易才租到了这么一处小院,人生地不熟,也多亏有她相帮,给阿晋在商行谋了一份差事,还给帮着自己找了那份来之不易的活,两人这才能够有这稳定的生活,心中对大娘存着深深的感激。
喝了口水,李大娘打量着四周,每回来这儿,这房子总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看眼前这个天仙般的丫头,想到她那带着点残的脚,还真是可惜了呢,凭着这长相,本该是个非富即贵的命,哪用得着在这儿过这清贫日子,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淡淡的惋惜。
敏感的察觉出了那份怜惜,好儿淡淡一笑,若不是遇上了秦晋,恐怕她这一生都无法不去介意他人的眼光,可如今,她早已释怀了,她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
“好儿呀,你和阿晋是怎么认识的?”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总爱打听些隐私,闲着也是闲着。
“我们是自幼就相识的。”说到那人,那浅浅的笑就不自觉的在玫红色的唇边绽放。
“原来是青梅竹马呀。那怎么会来永州落户的呢?”李大娘继续打探着。
听到这话,那一抹笑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
阿晋,若你想和好儿光明正大的一起生活,便要舍弃你这女子身份,带着她远走他处。那是阿爹当初对她们说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两个女子一直不嫁,终是逃不出那些世俗的闲言碎语。也正是因此,阿晋从此放弃了原来身份,成了一个假男人,每日都要缠那厚厚束缚,大热天也要穿那高领长衫。
“瞧,大娘唐突了。”误会了好儿的表情,李大娘眼中带着一丝尴尬,早就觉得这两个年青人是那私奔的小情人,一直犹豫着没敢问,看她那表情,果然是猜中了。
“没呢,阿晋她怕我脚受不着冻,所以才会迁来永州。”脑海中闪过那个事事以自己为先的人,心又一次扬了起来。
“原来如此,”李大娘想起那个长得斯文清秀,总带着一份憨厚笑意的年青人,“他还真是个细心的人。”
“嗯,她对我可好着呢。”没有一丝谦虚,好儿忍不住想告诉世上所有人,秦晋对自己的好。
小黑的叫声响起,小美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那是她回来的信号,顾不得家中还有客人,急急起身,走向屋外,几乎同时,院门被推开,那每日都伴在自己身边,却仍引得自己无时无刻挂念的人,带着与自己同样的期盼走了进来。
李大娘跟着走出了屋子,抬眼便瞧到了那两人眼中的缠绵,原不该打扰这让人看的羡慕的气氛,可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还要赶着回去给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做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正打算着上前拥抱妻子的人,这才注意到院中还有外人在场,一抹红光迅速从脖子爬上了两腮,“大娘来啦”极力掩饰尴尬,秦晋扯着嘴角笑得勉强。
“大娘我这是要走啦。”别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李大娘打趣。
这一来,连好儿也忙不迭垂下头,犹自羞赧不已,却又忍不住侧眼看秦晋一眼,谁料正好秦晋也偷望着她,眼神又一次胶上了。
看着两人又是羞涩又是幸福的样子,那份为好儿惋惜的心也散去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日子虽然清苦,可在那大富之家又有几人能得到那难得的真情?
送走了李大娘,好儿这才想起,忙着招呼人,晚饭还没做呢,生怕饿到了那个忙了一天的人,急急的向小灶中走去。
秦晋跟着走了进去,“要不要我帮忙?”边说边走向灶炉。
“不用”哪里还舍得辛苦受累的人再操劳这家事,“先洗洗,在房里等着就行,饭早已蒸好,只需炒几个菜就行了。”
“嗯,好。”在一边水盆里,快速洗了洗手,秦晋少有的,没有再多停留,反而听话的离开。
嗯?对于这异常的反应,好儿不自觉的挑了挑眉,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隐约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回到房中,关上门,秦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扶着腰,缓缓走到小柜前,找到了药酒,忍着痛向床边走去,临下工前,商行突然来了一批货,生怕晚归,让好儿担心,秦晋急着点货,卸货,一时不察,竟然又闪了腰。
松了腰带,将药酒倒在手中,轻轻的擦在腰上,慢慢揉着。
门突然被推开,秦晋的一切落在好儿眼中,刺痛了她的眼,弄疼了她的心。
“好儿……”就是不想让她难过,这才瞒着藏着,却没想到这样反而更伤了她,秦晋眼中闪过一丝悔意。
一言不发,走到秦晋身边,从她手中夺过药酒,小妻子语气有些冷:“趴下。”
心沉了下去,知道她这是气了,秦晋乖乖地趴在床上,不住的解释:“我没事,真的。”
这腰上旧伤,是那时落下的,有事没事,她怎会不知,抿着唇,掀起秦晋的衣服,手按在腰上,小心的为她揉搓,动作轻而缓。
“真的没事。”正想继续解释,腰上的滚烫感觉让心紧紧的缩了起来。
低着头,泪水滴落在那腰间的红色胎记上,雪白肌肤如同被烫红了一般。
“好儿……”见她落泪,秦晋急欲起身,想将那伤心的小人抱在怀中,给予安慰。
“别动”吸了吸鼻子,阻止了秦晋的卤莽举动,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为她揉着。
“好儿……”重新趴下,秦晋仍然不放心的叫了她一声。
腰间突然一痛,受到了妻子的惩罚,忍不住闷嗯了一下,那颗悬着的心却在此时放了下来。
“若以后还敢瞒我,就没这么轻了。”生怕刚才下手重了,又忙不迭的小心为她揉了起来。
“嗯,不再会了”秦晋明白了,瞒着她只会让爱人更难过,微笑着感受着腰间小手的爱抚,似乎又回到了那时,愉悦之情溢满胸膛,忍不住偷笑。
感觉到了那人身体的轻轻颤抖,原以为是弄痛了她,侧过头,才发现那受了伤的人正闷笑不止,不由得又有些气,娇嗔:“都弄伤了腰了还笑什么。”
“我在笑,若不是我伤了腰,又怎能上了得你的床。”那老实憨厚的人,难得厚脸皮,说出了那不知羞的话。
红霞扬起,抿唇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