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向林一干人寻不见凝钰和若兰的踪影急得团团打转,殊不知二人已经悄然回到家中。回府后,凝钰忙忙差仆人去寻向林,向林得知消息后心安大喜,随即忙忙返回家中。
“凝钰!”向林唤着声快步走入房内。
“夫君..妾身让夫君担心了...”凝钰缓缓起身,盈眉苍白一笑。
“夫人哪里去了?真真急煞我了!”向林迎到身前抓紧凝钰的手,额上大汗淋漓。
“今逢良日,妾身不过是到处走走散散心,不成想却忘了时辰,害得夫君忧心。”说着掏出手帕,仔细地拭了拭向林额上流落的汗水。
“没事便好,没事我便心安了。”待拭罢,向林将凝钰轻轻拥入怀中,长舒一口气。
“妾身今有一愿,不知夫君可愿听否...”沉默稍许,凝钰侧着脸庞贴紧向林的胸膛轻声问道,说话间心头一酸,双眸中闪出盈盈泪光。
“夫人尽管说来。”向林柔声说道,眼眸中泛起浓浓爱意。
“今日乞巧佳节,待夜初月升时,夫君可愿陪伴妾身,走走花街,观观闹巷...听说仙子巷夜初时举行香桥盛会,最是欢喜热闹,妾身也想去看看...”话刚说罢,闪烁的泪花似要跃出眼眶。
“夫人不说,向林今日也会安心陪着夫人。”向林说话间竟也目中闪泪,或是内疚,或是惭愧。
凝钰未再多言,这一刻,她的内心似淌过一汪温泉柔水,点首间泪如泉涌,泪儿顺着落寞却又幸福的笑靥缓缓流落。
兰夜,玄兔高耀,星汉灿烂,房内,凝钰着一身锦缎红裳,步摇簪珥,钿晕罗衫,缓步走到窗前抬头仰望,片刻后摇首吟叹:
银砂簇月,卿云悬浦,灯火依依织路。几梦乌鹊争相渡,望九宵、鸳鸯双宿。
朱栏碎影,深庭惶步,两情遥遥空误。一帘绝唱终归幕,罢弦歌、伤心无处。
吟罢,凝钰倚在窗前眼泛悲茫,稍时向林寻来,亦是着一身锦帛红裳,英姿俊逸,气宇非凡,温文尔雅,天生忧郁的双眸此时也炯朗清冽,盈盈放笑。
凝钰知他进来忙忙拭干泪痕,回首婉儿一笑,随后向林牵起她的手朝屋外走去,早已等在门外的若兰三九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佳节良宵,大街小巷灯火彻明,人来人往,处处欢声笑语,怎是一番热闹景象?七望有云:
一望:
玉弓开九天,星汉织苍穹。
连城明灯火,万树恰萤飞。
二望:
熙熙仙子巷,攘攘俏佳人。
玉指捻香包,巧手饰金梁。
三望:
飞花吻钗头,流香曳裙罗。
娇娘轻依侬,笑望河西东。
四望:
悠悠泛花舟,柔柔漾水涟。
木梨香满艇,窈窕醉其中。
五望:
巷头结伴来,巷尾闹逐去。
最顽是垂髫,满城无静处。
六望:
红袖执彩丝,穿针楼上会。
对月斗巧艺,能者举为侯。
七望:
月下引巧案,花前燃小炉。
焚香许佳愿,拜首祈良情。
向林同凝钰挽指依肩,信步人潮,一道上走走赏赏,说说笑笑,时有行客瞩目看来,皆露慕羡之色,尽言赞叹之词,真真是红妆巧配俊才郎,恰似双星渡凡尘,羡煞天上人间。
路过一处摊子时向林忽地停下脚步,驻足看去时惊喜不已,随后忙忙将凝钰拉到摊前:
“瞧!这彩塑的天孙娘娘竟也扮一身红裳,可真像你~”向林轻手托起天女娘的塑像左瞧右看,爱不释手,随后又笑意盈盈地端到凝钰眼前。
“可是巧了...天孙娘娘乃是天上仙子,凝钰却不过凡尘一女子,怎能相较比拟...”凝钰说话间面带羞涩,然双眸却一直痴痴地盯着塑像,看上去亦是十分喜爱。
“哎呦!瞧娘子这模样打扮活脱脱似个仙女儿!可真是美死人呦!我老婆子呀今儿个可是见着真仙女儿咯!”摊主是个老妇,愣在原地呆呆盯着凝钰,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凝钰羞涩未语,向林见状亦笑而不语,随后却又蹙眉疑问,“阿婆,如何不见牧牛郎的彩塑?”
“真是不巧,那牧牛郎的彩塑已卖与别家哩!...哎呦!你还别说,那‘牛郎’的模样还真像公子噫!”老妇打量着向林可惜笑道。
向林闻言双眸中泛出丝丝遗憾,随后又忙忙展眉笑道,“阿婆,就要它了...”转眸又见凝钰面带隐隐失落,遂又托起她的手将‘织女’彩塑放于掌心,安慰笑道:“没有的倒好,只怕夫人有了‘牛郎’便把我忘哩...”凝钰闻言噗嗤一笑,“夫君竟有这般歪理,怎不惹人好笑~”
见她笑了,向林也不禁得眉开眼笑,随后便将玩在一边的三九唤来付了钱两。凝钰将织女彩塑握在手心先自走开几步,展指再看时却红了眼眶,是喜悦还是伤心,此时除了九颠之上的天孙娘娘外恐怕只有自己最是明了。
“好哇你个猪头!连‘天孙娘娘’都敢吃!”若兰指着三九气哼哼地骂道,三九见她鼓着嘴生气发怒竟也不敢跑了,立在原地僵僵地拌着嘴。
却说三九正津津有味地嘬着一块酥糖,这酥糖状如织女,应节之故又称巧酥,三九听若兰说吃了这种酥糖的人会变得心灵手巧,遂趁她不注意时抢走一块跑了,惹得若兰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吃了那么多还不让我吃,小气鬼!”三九鼓着腮帮子说道。
“哼!你吃再多还是一头笨猪!吃的越多越笨!不信你试试去~”若兰真像是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我就吃这一块还不行吗...真是的...”三九见若兰气红了脸也不顶嘴了。
“那好,就这一块,再敢偷吃的话,一会回家我就在天孙娘娘面前许愿你真的变成一头大笨猪!哼!”
“别生气了...我再也不吃了...”三九缓缓走到跟前拉了拉她的袖口,若兰噘着嘴仍是一脸不悦。
几日前,三九因偷吃酥糖龋病又犯,直疼得夜不能寐,翻身打滚,若兰知晓后心焦如火,连日来熬药煎汤,悉心照料,三九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若兰平日里虽然对三九凶巴巴的,还时不时地冲他置气发火,实则刀子嘴豆腐心,三九的龋病她是一直记在心上的,因此每当三九管不住嘴偷吃时,若兰便生气骂他不理他,三九自是忘不了若兰照顾他的朝朝暮暮,因而每每逢此便也诚恳认错。
游罢香街闹巷,观尽美景佳色,向林同凝钰携手又过石桥行至仙子巷,夜虽将深,花巷却仍是人头攒动,情男眷女依伴聚来,尽皆期待着一场诚诚盛会。
吉时到,众人祭拜双星,祈福发愿,罢了引火点燃香桥,熊熊火光夹杂着飞花残烬冲天而去。香桥焚化殆尽象征着牛郎织女跨过香桥欢喜相会,逢此时,众人望着漫天星辰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好哩!牛郎和织女娘娘终于相会啦!”若兰激动地雀跃欢呼,三九站在其旁也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
“烧尽人间一巷花...”凝钰望着还在翻飞飘舞的木梨残花感伤低吟,随后偎在向林肩头静静看着。向林见凝钰忽又多愁善感起来,遂轻轻挽起她的手指向夜空,凝钰抬首看时盈眉浅笑,然眼眸中却藏着几分落寞伤感。
香桥会罢,众人渐渐散去,向林和凝钰却似天外仙侣般仍旧站在巷里,依肩仰望,任晚风拂红袖,飞花落梢头...
“回去吧,向林。”凝钰抬首盈盈一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幸福与满足,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也最快乐的一天,只因她深爱着眼前拥她入怀的翩翩公子,别无他物。
二人牵指甜甜离去,徒留一地残花败絮,伴着灰烬尘烟漫空飘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