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媛大堂之上兴师问罪,郑小乔使尽浑身解数苦苦辩解,正当吴淑媛不依不饶紧紧逼问的关头,萧综却横出一脚为郑小乔解围,气得吴淑媛说不出话来险些昏厥,随后被婢子搀回房中歇息去了。
吴淑媛深深认为萧寍失踪的事定与郑小乔相干,然李氏已死,央汐出家为尼,主要的追查线索已断,萧综今又为了袒护郑小乔与她公然对抗,这让吴淑媛逼问郑小乔实情的法子不了了之。
萧综秉性难料,易走极端,倘若吴淑媛一直这般揪着郑小乔不放,到头来不但无法查清郑小乔的阴谋,反而势必会惹得他们母子二人水火相交,到那时倘若萧综亲缘不认,忤逆作对将她孤立,郑小乔便会愈加无法无天,刺史府将再难有安宁之日。
吴淑媛深明此理,那日之后再也没有逼问过郑小乔萧寍的事,然虽如此,吴淑媛还是暗地里密查此事,她明白郑小乔一日不除,小二将一日不得清醒,整个刺史府也会一日不得安宁。
伏连昭死后,子英曾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吴淑媛,以借她的威严将郑小乔绳之以法,然慎思之下却也忍痛作罢,事到如今,子英只愿陪伴萧寍左右,保护她照顾她,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平安长大。
那日被吴淑媛紧紧逼问,郑小乔虽有预料却也着实吓得心惊肉跳,冷汗直冒,她嫁入刺史府以来从未见过吴淑媛这般模样,简直像要生吃了自己一般。郑小乔回房后余惊未消,坐在床头木木发愣,半晌后方才静下心神,然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仇恨与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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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夫人,老夫人和俟娘那里皆无异动。”散花悄声禀报。当年子英随伏连昭入府,吴淑媛问起子英的表字,子英机敏,想起路上伏连昭对她所说的吐谷浑都城伏俟,遂言伏俟是之,府上众奴遂也唤她俟娘。
“果是亲姐妹,那伏连英也是个能忍之人...伏连昭已死,伏连英为了扶风公主定不会轻举妄动...老夫人虽然对大人有所顾忌,但绝不会对公主失踪之事善罢甘休,今日情势怕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郑小乔皱眉起身,“吩咐梨棠盯紧老夫人那里,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梨棠是吴淑媛房里的婢女,却非主侍,仅一无足轻重的小婢罢了。
散花应是后又问:“夫人,那晴霞应当如何处置?”郑小乔一笑:“她又如何?”散花言:“夫人有所不知,那晴霞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毛手毛脚,实则装傻充愣,聪敏算计,这贱皮子可是知道秘密的人...奴婢担心...”郑小乔打断道:“勿用多虑,只要伏连英不轻举妄动,那小皮子即便心怀千计也是一无用处...如今情势微妙,我们绝不能再惹是生非,静观其变方为上策...”郑小乔吩咐一番后,散花应是悄悄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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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萧综与众门客闲亭谈笑,正当兴头时仆人来报,“大人,广陵郡太守郑世杰求见。”萧综落下酒盏笑道,“哦?请他进来与我一同吃酒!”仆人应是去了,向林闻说是郑世杰造访心头一怔,起身道,“大人,小生家中有事先行告退...”萧综拦道,“贤弟且慢...榭有红花绿草,桌有好酒佳肴,若是独缺贤弟的妙诗巧词,岂不负了这难得的韶光好景呀?来来来,坐下再吃几盏又有何妨嘛!”萧综满脸笑意,向林怎敢推脱扫兴,皱紧眉头便又缓缓坐下。
其他坐着的站着的门客眼泛嫉恨,偷下哼声哼气,萧综笑道,“贤弟,那郑太守年轻有为,仪表堂堂,颇有才学,待他来时我便引见于你,说不定你二人志同道合还能做个朋友嘛!”话刚说罢,端见小径不远处走来一人,风度翩翩却又显着几分桀骜不驯。
“广陵郡太守郑世杰拜见刺史大人。”亭中门客七八人,郑世杰根本无心相看,迎到萧综面前即拜,萧综忙忙把住郑世杰的手臂笑道:“哎呀!内兄何必多礼,快快入座!”郑世杰一愣,谢过后满眼茫然地坐下,思量萧综今日怎变得这般客气,全然不是以往冷淡态度。
“内兄逾半载未登门拜访,就算不惦着妻妹伏连英,也理当探望探望令妹锦之呀~”萧综稍有埋怨,郑世杰听得云里雾里,八竿子摸不着头脑,然闻锦之二字却心神一怔,仔细思忖之下大吃一惊,而另一头低首斜坐的向林闻言也惊然失色。
当年郑世杰为报杀母之仇杀了郑小乔的母亲姬未央,从此二人结下了血海深仇,后来郑世杰走马上任南兖州广陵郡太守,郑小乔也在精心算计下嫁给了南兖州刺史萧综,这一来既遂了父亲郑荀攀权附贵的心愿,又可借萧综之手报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谓不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郑荀自知二子深仇大恨,起初并不愿意将郑小乔嫁给萧综,因为他知道小儿郑世杰就在萧综治下为官,倘若小女放不下杀母之仇借刀杀人,岂不是又惹得骨肉相残,家门不幸。
然杀母之仇深入骨髓,誓报大仇的郑小乔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她在郑荀面前谎言郑世杰是自己的长兄,情愿为了家门和睦安宁放下仇恨,又说些嫁入萧室百利而无一害之辞,郑荀听得心潮澎湃,心头骚动,果然不出所料,在郑小乔循循善诱之下,郑荀答应了她。
郑荀盘计这桩亲事绝不能让小儿知晓,遂在小女嫁入刺史府前后,郑荀都未将此事告知郑世杰,而郑小乔也遂郑荀意愿,出嫁时谎告萧综兄长公务繁忙不能前来,出嫁后假说以书信往来,日子一长萧综便也无心计较,心思只在寻欢作乐上。
年初开春时节,雨水频降,大江(即长江)水位暴涨,广陵郡江都县江都渡口被肆虐的江水淹没,临近几十处坝口决堤,一时间土地尽毁,房倒屋塌,尸横遍野,百姓深陷水患苦不堪言。
江都县县令陈修一边急修文书奏禀太守郑世杰,一边举全县之力治水救患,郑世杰得知水灾后大惊,思量自上任以来并未立下半点功勋业绩,如何会受到萧综赏识,今番恰逢良机断不能错过。
郑世杰随即上奏萧综水患大事,然入府的信件文书无论轻重都要先经过郑小乔之手才能送到萧综手中,这是郑小乔与萧综商议过的,若无重要文书郑小乔可自行处置,若有重要文书郑小乔才会报给萧综知晓。
郑小乔明白兹事体大,遂将水灾之事禀告萧综,萧综即刻回信,责令郑世杰立刻差派人马赶赴江都渡口治理水患,郑世杰领命后奔赴江都,同陈修协力治水。
然郑世杰素来因陈修是向林的挚交而心怀怨恨,抵达江都后命令陈修调集精壮人马疏水修坝,没日没夜地辛苦劳作,自己却躲在县令府吆五喝六,从壁上观。
陈修作为一方父母官心怀百姓,为国为民,恪尽职守,江都县的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水患发生后自发组织奔赴各处堤坝齐力相助,然大江水势凶猛,连日涨涌,筑好的坝口连番溃决,百姓死伤无数,陈修也险些丧命。
郑世杰七日前方才回到太守府,今日亲自赶来刺史府,自是为了邀功请赏,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探望一直心心念念的子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