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又将她和向林的过往一一细说,随后凝钰掉着眼泪低声相问,“冯娘子现在何处...”婉儿言,“早已不在人世...然而向林始终忘不了她,要不然嫁进许府大门的就是我了...”说罢泪光盈盈,凝钰盯了婉儿一眼后无心理论,随后拜辞离去。
凝钰红着眼疾步离开,门外等得心焦似火的若兰追上去拦问不成,朝大开的厢房门口望去,她多想问问婉儿到底对凝钰说了什么,转眸的一瞬却看见婉儿盈步走到房门口,冷冷地盯着凝钰悲伤落寞的身影,若兰心头一怔,远远地便感觉到婉儿双眸中透出的丝丝无情,这不是她记忆中的婉儿,但随后未做多思就追出门去。
凝钰回府后将自己关在房内吟吟悲哭,一想到婉儿说的种种便心如刀绞,她轻轻地将快要绣完的虎头小鞋端在手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而并未得到些许慰藉,反而惹得她更加伤心难过。
敲门不开,劝说不应,急得团团转的若兰唤来三九,让他赶紧去丞相府把向林请回来,三九除了听主子的话外最听若兰的话了,若兰说什么是什么,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三九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赶往相府。
未过久时,向林和三九半走半跑地赶回府来,向林问了若兰几句后便沉着眉头黑着脸急急叩门,“凝钰!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听着,有什么委屈不要憋在心里!”若兰也凑到跟前极力劝说,过了好大一会,凝钰将眼泪打湿的小鞋藏好,缓缓起身开了门。
向林眼里泛着泪花将凝钰拥入怀中,凝钰呆滞的双眸中眼泪滑眶而落,随后却挣开向林走开几步,向林木讷地唤了一声不知所措,哽哽喉头迎到凝钰跟前。
“当初为什么娶我...”
向林欲言又止,凝钰等着他回答,然向林最终还是沉默难语,此时此刻,他知道无论什么答案都是徒劳无用的。
“只是因为像她吗?”
凝钰眼泪夺眶涌出,向林忽地心口刺疼,眼角溢泪,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明白,然而还是没有开口。
“...从我们初次相见那刻起,你就在骗我对不对...”
向林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当年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他把凝钰当成了子英,口中还唤着子英的名字,而当凝钰问起时,他说子英是他的挚友,这一幕他可能忘记了,但凝钰铭记于心,她想记着关于他的一切,不曾想这份记忆中满是谎言。
爱情中的谎言,没有绝对的善意,却有绝对的恶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果轮回终有时,世间之情莫如此。
“凝钰,是我负了你。”
向林将一切的一切和盘道出,凝钰听罢泪涌不止,未等向林再言便跑出门去,她把自己的心给了向林,如今却布满了伤痕,她想成为他心目中的样子,而不是别人的影子。
向林木在原地并未追出去,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门外候着的若兰看着伤心欲绝的凝钰心急如焚,转头进屋便言,“公子!阿姐她..她怀了许家的骨肉啊!...”向林惊诧之下头痛欲裂,踉跄着便追出门去,然而未走几步就跌倒在院中。
“三九!来人啊!”若兰大叫,她原本想劝向林前去劝慰凝钰,毕竟凝钰有孕在身,如今遭受这般刺激对身子胎气百无一利而有害,没料到心绪翻涌的向林闻此更是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万千杂绪冲击脑海,以致头疾突犯昏倒在地。
三九同几个仆人闻声急急赶来,七手八脚地将向林抬进房里,若兰吩咐几句后追出府去寻凝钰。凝钰腹中隐隐作痛并未走远,若兰追到身前急得快要哭出来,“阿姐今有身孕怎可胡乱走动...若兰扶你回府可好?”凝钰不愿,若兰情急之下又道,“公子他..他昏倒了!...”凝钰大惊,急抹了一把泪便随若兰赶回去,她知道定是向林的头疾又犯了。
三九已去请医,凝钰吩咐若兰熬汤药,先前梁庸临走时留下了治疗头疾的药方,凝钰心细,每隔七日便会吩咐仆人去药铺抓药,更换新鲜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医家诊过,汤药喂过,昏睡中的向林喊着凝钰的名字,凝钰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向林,不禁得又湿了眼眶,她知道向林有他的苦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但其实凝钰真正计较的不是向林的过往,不是子英,不是婉儿,而是向林对自己说了谎,也未曾真正地走进自己的内心,这种感觉自成亲以来一直萦绕不散,似乎总有一道鸿沟横在两人的心间,她不说,他也不问。
凝钰唤来三九若兰细心嘱咐一番,随后带上那双小红鞋乘着轿子返回相府,此时的凝钰需要冷静几日,独自挣扎着越过心里的那道坎。
好在向林并无大碍,醒来后爬下床就要去找凝钰,若兰告诉他凝钰已回相府,头疼还未尽消的向林一屁股坐到床边,深邃忧郁的双眸中闪过沉沉的悔恨和愧疚。
次日,心烦意乱的向林独自出府散心,在一处酒楼停下脚步,酒楼名唤忘忧楼,是建康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来往的酒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楼里欢声笑语,人声鼎沸,热闹得紧。
时值深秋,秋雨欲来风满楼,天空乌云密布,略带寒气的秋风阵阵拂鸣,向林看着偌大的忘忧楼眉头郁郁,摇头正要离开时,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伴着秋风窜入鼻孔,向林停住脚步不禁得哽了哽喉头,思忖犹豫之下转身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