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符温这个亲父的选择,让北地在与盛京无声的交锋中,先下一城。
回到临时宅子的符温,面上却并无开心。
他一双黑眸盯着二儿子许久,最终他一叹,打发了二儿子符锦庆,独自到了侯府老夫人面前。
然后他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隐瞒的,将父女会面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丫头这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老人家放在眼中了?”夫人听到二孙女不会来给她请安,当即怒不可斥,“好一个白眼狼,她符锦枝怕是忘了姓什么?她也不想想,若不是我靖安侯府的名头,她一个女子,能嫁入金家吗?”
听着母亲话语的符温,忍不住神色动了动。
“母亲,昔日我等让枝儿让嫁入金家,怕这也是她的心结。”
老夫人冷嗤,“心结?她符锦枝也不想想,若是只凭她一个庶女,如何能嫁到好人家?让她嫁入金家,我靖安侯府可没有亏待她。”
“母亲,有本事之人,心中都有傲气。”符温换位而想,若是他被逼娶亲,心中也同样会有心结。
老夫人一辈子强势惯了,却是没有换位而想之心。
儿子的话入耳,老夫人却更是觉得自己有理。
“她有本事傲气?但若不是我们将她嫁入金家,她再有本事,焉有今日造化?只会怨恨,却不知感恩,真真的不讨喜。”
越说老夫人越气,“我如今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给了这个不讨喜的白眼狼登天的梯子。牡丹对我们孝顺,若早知道金猛是个出息的,当年就该让她嫁过来。”
“母亲慎言!”符温见人越说越过分,不得不出言阻止,“母亲,我们如今在北地,有些话不能说,不能提。”
儿子的话,登时让老夫人憋屈不已,她愤怒的捶自己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不但孙女怨恨,不拜长辈,更是连话都不许说。”
“母亲,您莫要气坏身子。”符温见母亲伤自己身子,忙上前阻止。
老夫人被拦下捶胸口的手后,怒瞪儿子,“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气坏身子算什么,干脆让我气死算了。不然被人知晓正经的孙女,都不拿我当回事,我还有何脸面?”
“母亲,您这么说,儿子心下难受。”符温听着母亲的话,苦涩言道。
对此,老夫人却是生气的怒道:“你难受管什么用?我的脸面都要没了。”
“母亲?”符温哀叫一声。
老夫人板着脸看儿子,几息后她突然吐出一口长气,有气无力的摆手,“你不用再说劝解的话,我决定了,符锦枝那个白眼狼既然不来拜见我,我就上门去见她。”
“啊?”符温下意识惊呼一声,他愣愣的看着面容冷凝的母亲。
符温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老夫人瞅着发愣的儿子,再叹了口气。
“别愣着了,你现在就去准备。”
符温回神,“母亲,您说真的?”
“我既出口,自是真的。”老夫人挥手,“莫要耽搁了,今日我主动去,还可自圆其说,是我惦记那丫头,不顾疲劳迫不及待的上门,到了明日,我这老脸,可就真的没有了。”
符温听到这里,懂了母亲话的意思,他当下不再迟疑。
不过在这之前,符温深深俯首,“委屈母亲了。”
少许后,老夫人看着儿子离去,望向了盛京的方向。
“老天不公啊!牡丹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命却比不上一个庶女?”
良久之后,靖安侯府老夫人会觉得更加不公,只不过这不是对他人,而是对她自己。
坐在行宫的殿中,靖安侯府老夫人努力的压抑着不满时,巧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本以为要见白眼狼二孙女的老夫人,见之不可避免的露出失望。
端坐了下坐姿,老夫人矜持的问道:“我记得你是二丫头身边的大丫鬟?”
“老夫人记性好,奴婢正是自小伺候夫人的丫鬟。”巧儿顿了下,又道:“当年夫人出嫁时,除了奴婢,剩下的三个大丫鬟,都是侯夫人临时塞给夫人的。”
感觉被一个丫鬟冒犯的老夫人,不由面色一沉,瞪了过去。
然而巧儿早已不是侯府奴婢了,是以丝毫没感受到害怕。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气闷的问道:“二丫头何时来见老身?”
“回老夫人,夫人现下有事。”巧儿话一出,立刻察觉对方的脸色变差了,她微笑着继续道:“夫人怕老夫人无聊,是以特让奴婢来恭送您。”
霎时,老夫人脸色何止是变差,而是完全被黑了。
“二丫头,她不见我?”
闻言,巧儿提了一口气。
“老夫人,夫人有几句话命奴婢转告您。”
这话入耳,老夫人已经想到,对方接下来所言,绝对不会是她喜欢之言。于是她想也不想,打断道:“老身再不济也是二丫头的祖母,二丫头有话,让她出来,亲口与老身言?”
巧儿恍若不闻,径自道:“夫人言,老夫人和侯爷都是能屈能伸之人,但夫人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今日让老夫人和侯爷进府,已是全了脸面,日后莫要再来烦她。”
“二丫头怎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老夫人先前听儿子转述,不及现在的亲身体会,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巧儿瞟一眼,继续道:“夫人言,老夫人和侯爷若是不满,不妨多想想往日。前因造今果,万事都有源可追溯。”
刷的,老夫人站了起来,“二丫头如今有了些许造化,难道就真的以为,她不需要娘家了吗?”
“夫人言,她往日不需要娘家,现在更不需要。”巧儿说完主子吩咐的话后,自己又添道:“老夫人,侯爷,我们夫人走到今日,靠的是自身的本事。你们做人不能光想着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