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
符锦枝这话,可算是把金母的心窝戳穿了。
她控制不住的大声叫道。
被愤怒的符锦枝,一步避到自家男人身后,“夫君,母亲的样子好恐怖,我怕!”
听到这话的众人,下意识看向金母。
不健康的蜡黄脸色,配上快要瞪出来的浑浊眼睛,再加上一张似要吃人的嘴。
在泛黄的灯光下,真的好恐怖啊!
胆小的孩童,更是吓的哭起来。
稚童本来就容易被他人影响。
于是,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
“都不许再哭了。”金老将军烦闷的出声斥道。
哭声停了一瞬,然后声音更大了。
这样的场面,饶是金老将军平日指挥千军万马,此时也束手无策。
“老将军,我家孩子不听话,我和家里的就先回去了。”一个心疼孩子的旁支,在夫人的示意下道。
他们虽然想巴结嫡支,但自家孩子自家疼。
况且,现在这个情况,怕老将军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留下。
金老将军面对旁支的话,绷着脸,挥了挥手。
“谢老将军,明日我会让家里的,早点过来帮忙。”
旁支说完,领着夫人孩子走了。
他人一见,有孩子的纷纷开口。
哭闹的孩童一走,大厅顿时恢复了安静。
金老将军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瞪向不省心的逆子老二和老二媳妇。
他想斥责逆子纵容夫人胡闹。
但金老将军转念一想。
符氏身为人媳,胆子再大,也是身为男子的丈夫给的底气。
所以这是逆子不满,诚心由着夫人闹事。
最重要的是,老二那个逆子,现在不受他控制。
脑中想法微微一转,金老将军再开口,出来的话语变了。
“符氏,当初你娘家靖安侯府与我金家定下的亲事的人,是你嫡姐。是你们侯府背信弃义,私自将人换成了你这个庶女。你若怨恨,应去怨恨让你替嫁的娘家人。”
金老将军扫眼周围的金家人,凛然继续道:“你娘家靖安侯府以庶代嫡在先,我金家无人迎亲在后,世人心中自有公论。”
身为金家人,对于这门亲事,多少都知情。
于是,此时周围的金家人听了金老将军的话后,纷纷点头。
更有金家的男子道:“老将军说的在理,若我家遇上这样的事情,别说迎亲,我定悔了这门婚事,也不要背信弃义府中出来的女子。猛侄媳妇,你能安然嫁进门,已然是老将军好心了,莫要胡闹了。”
“父亲,还有这位不认识的长辈,你们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送大哥一份新婚礼物,怎么就扯出我成婚时候的事情了?”符锦枝佯作不解,苦恼的道:“刚才母亲好像也误会我了。”
屁的误会!
金母见其揣着糊涂装明白,恼怒的道:“符氏,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他人一看便知,你休要再狡辩。”
“母亲我……”符锦枝欲言又止,“唉,既然母亲已经误会了,我就姑且说一下,我对于当初没人迎亲的想法吧!”
说着,符锦枝的小脸,从自家男人背后探出来。
“父亲,母亲,还有在场的各位,我私以为我当初没人迎亲,盖因我夫君金猛,他不受待见呀!试想,若像现在一样,成亲的人是大哥金耀,怕就是娶个丫鬟,也不会短了一丝一毫礼数。”
金母狠狠咬牙,“符氏,我儿不会娶丫鬟。”
“母亲莫急,儿媳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伴随着这话,是符锦枝惆怅加羡慕的一叹,“我是坚信,大哥在您和父亲心中,无人可及的重要地位啊!”
本要斥责的金老将军,这一刻话语憋在了口中。
当着“外人”的面,他能承认,大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重要吗?
可若是不开口,就仿佛默认了那符氏的说法。
他当初不安排迎亲,就是因为不重视老二那个逆子。
虽然这是事实。
在金老将军为难之际,匆匆赶来的金三叔开口道:“金猛他媳妇,金耀与金猛两人,都是大哥的儿子,大哥对他们二人,都是一样的疼爱。”
“都是一样的疼爱啊?”符锦枝扯唇,“呵呵!侄媳妇借用父亲刚才的一句话,世人心中自有公论。”
说完,符锦枝将头退回了自家夫君身后。
金三叔还要开口分辨,但被金老将军伸手打断了。
金老将军沉着脸问:“符氏,你到底要什么?”
“父亲,您这话问错了,儿媳从头到尾,不过是想送一份礼物而已。”符锦枝探头,无奈的道。
金老将军:“……礼物已经送了,你与老二去认识一下族中的亲人。”
“将军?”金母不甘心的叫道。
金老将军狠狠瞪过去,“闭嘴!”
当众被丈夫怒吼,金母只觉没脸,她手捂在唇上,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耀儿,你送……咳……送我回……后院。”
然而金耀没听,他反而嘭一声将一旁的椅子踢倒,怒目瞪向金猛道:“老二,我知你对我不满,你若是男人,就真刀真枪的站出来与我斗,躲在女人身后使坏,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夫君,别听大哥的假话,他自己就一直躲在女人身后。”符锦枝当即回嘲道。
金耀:“符氏,你今日定要将话说清楚!”
“夫人,我早就想与大哥真刀真枪斗一场了。”金猛手摸向腰间的大刀,粗声道。
在周围看事态发展的金家人,登时传出吸气声。
大好的日子,不会变成两兄弟,自相残杀吧?
就在惜命的人,悄无声息往后退时,符锦枝柔嫩的手覆了过去。
她笑吟吟道:“夫君莫急,先让我回答大哥的话。”
在自家夫人的安抚下,金猛默认了。
符锦枝对自家男人又是一笑,然后看向了金耀。
其他人的目光,也一齐看过去。
“符氏,你今日若是不说个明白,别怪我罚你。”金母为了儿子,也不咳嗽了,她厉声警告道。
听闻这话,符锦枝撩了下眼皮,转向金母,“母亲,我说的女人,就是您啊!”
“什么?”金母愣了。
符锦枝却转开了视线,她对着周围的金家人道:“各位刚才都看见了,大哥长到如今,甚至明天就要成亲了,母亲还是习惯的,将大哥护在身后。这真真是一片慈母一心。”
其他人恍然。
这母亲疼儿子,可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将人护在身后。
金母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她怒道:“符氏,你这是狡辩。”
“不,我这是羡慕大哥,他从小有亲娘疼。”符锦枝叹息一声,“我与夫君的命就比较苦了。”
金耀气愤的青筋乱蹦,“符氏,母亲护儿子,和我躲在女子身上,根本就不同。”
“可刚才母亲为大哥训我时,大哥也没冲出来在,自己开口啊?”符锦枝疑惑的问。
金耀:“你们女子说话,我一个男子如何能插言?”
“父亲刚才就出声了。”符锦枝突然瞪大眼,“难道在大哥眼中,父亲他不算男子?”
这话出来,金耀的心咚一下,“符氏,我什么时候说父亲不算男子了?”
“照大哥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呀!”符锦枝说着,还肯定的点头。
金耀:“我没有……”
“够了!”金老将军刷一下站起来,怒喝道:“大好的日子,你们非要闹翻天吗?”
金老将军说的时候,眼睛是看向符锦枝和金猛的。
这话里的你们,自然也是说的他们二人。
但金老将军没给,符锦枝他们说话的时候,他话出口后,转身大步走了。
是的,金老将军他作为这个家宴的主人,被生生气跑了。
金母不知丈夫离去,是不是对耀儿不满了。
但她知晓,她一介妇人如何不要紧。
可耀儿是男子,绝不能再让耀儿与符氏那个恶妇,继续纠缠对方那歪理邪说。
于是,她狠狠瞪一眼符锦枝夫妻,再次咳嗽起来。
“耀儿,送……咳……回房……咳咳……”
第一次,金耀听到母亲的咳嗽,不忧反喜。
他当即焦急的扶起母亲,“儿子送您回房吃药……”
不过一会儿时间,这场家宴,最重要的三个主人都走了。
“二侄子,你媳妇太胡闹了。”这时,金三叔气愤说一声,也快速领着家人走了。
剩下的人正欲效仿时,红儿突然惊呼一声,出声道:“少夫人,礼物锁子管家没拿走。”
至于锁子这人,在主子金老将军走时,他就悄悄跟上了。
“金和对府中熟,让他送去。”符锦枝略思考一下,掀唇道。
闻言,红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真怕主子追去,要知道主子还没用晚食呢!
出于自己的小心思,红儿快步走到金和身边,将礼物塞过去,“麻烦金和亲卫了。”
金和看着手上的金黄色鞋子,陷入沉思。
他追着去送这样的礼物,还能活着回来吗?
但不管结果如何,金和只能一步一步,沉重的往外走。
被金和留在身后的正厅里。
符锦枝看向了金城,“三弟,这个时辰了,厨房还不上菜吗?”
“……二嫂,我现在让人去催。”金城怔了下,神色复杂的道。
一旁本欲告辞的人们,听到这对话,神色变了变,改变了主意。
虽然老将军看重嫡长子,但现在西北的大将军,却真真实实是眼前这个庶子。
夜色中,金老将军一步疾行,很快回到了他住的院子。
跨入房中时,金老将军脚步一顿,“锁子,你去安排,给提前离开的,每家准备一份礼物。”
“是,将军。”锁子应下,转身就去办。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锁子回来了。
金老将军见人拧眉,“他们虽然旁支,但也都是我金家人,你应代表我,亲自去送他们离开。”
闻言,锁子暗下叫苦。
他硬着头皮道:“将军,没人离开。”
“嗯?”金老将军瞪过去。
锁子:“将军,不是奴才办事不利,是旁支的老爷夫人们,都没有离开。”
“他们都还在正厅?”金老将军问。
锁子深吸一口气,“回将军,旁支的老爷夫人们,不但在正厅,而且已经开席了。”
说出这话,锁子本以为主子会发怒,但金老将军却是叹息一声,就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意料之外的好情况,但锁子的脸色却半分没变好。
他再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道:“将军,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锁子想听命令出去,然而他不能。
“何事?”已预料不好的金老将军,他疲惫的揉眉心。
锁子:“二少夫人派金和,将礼物送到您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