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闭了嘴,转到最后一个博古架去,从最顶格搬下来一个巨大的黄金罗盘来,罗盘上面的标刻分为四层,最里面一层是天干,第二层是地支,第三层是六十四卦方位,第四层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
朱福来一边转动调试着罗盘,一边对我解释道:“这也算是我的另一件心爱之物,真武轮回盘,里边两层定时,外边两层定位,精准穿越,绝无误差。算来慕容冲在我们的平行时空中应正当着平阳太守,我这就把你送到公元384年的平阳。”
我审视地反问他:“精准穿越,绝无误差?你确定?你确定我不是第一个使用这个轮回盘的人?”
朱福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呃……你确实是第一个,不过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吧?来,请把右手放在这块磁石上面。”
“等等。”我暂时打断即将开始的生死未卜的征程,取下挎包递给朱福来,“钱包里的现金全当是此行的劳务费,其他东西麻烦你寄给大兴区银河路486号玫瑰园小区的苏琍,电话是1557857436,让她转交给我父母,就说我要做一次很久的出国旅行,这些国内卡暂时用不上,请他们帮忙花掉吧!密码他们都知道。”我知道我编了一个很烂的借口,但此时我心中只想见到容翀,已来不及再去细想一个更高明的了,一直都是很乖的孝顺女,就容我这仅有一次任性吧!
“好了,可以开始了。”我将右手放置在黑色磁石的手型凹槽内,这块磁石被两条金色丝线分别连系在黄金罗盘的两端。
朱福来比划了几个手势,就开始默默地念起含混不清的咒语来,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我微微感到有些困倦,身体偏偏晃动得厉害,就像发了地震似的:墙壁,架子,油灯还有面前的朱福来的脸,都因这种剧烈绵密的晃动而变得模糊不真实起来,脑中嗡嗡作响,已经快要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刺眼的电流状的蓝色光芒也顺着两条金线不断倒入我体内,令我一阵**一阵刺痒。
“怎么我还在这里?你是不是纯粹就用电电我来着?”放到此时我心中反倒有片刻清明,想着该不是上当受骗了吧!
朱福来却作片刻冥思状,竟而抱歉道:“呵呵,毕竟不是专业从事穿越行当,见谅见谅!看来不得不再请出荡魂槌确保万无一失。”
我直感到脑后有一阵疾风袭来,连忙侧头去看,正中一记重锤砸在脑门,一阵金星乱冒之后眼前陷入深黑,脑中却闪过无数片段,就像电影回放一样:我第一次见这个姓朱的是在什么时候呢?哦,对了。不知为何此时大脑就像电脑一样好用,许多被遗忘的事情不仅清晰明了地翻找出来,还可以方便快捷地选段播放。
我脑中此时的片段就是七年前的一个寒冬,那时我还是个大学刚毕业初入社会的愣头青,刚参加工作的不适应和人情的冷漠让我倍感失落,每天都在左支右绌的慌乱疲惫中度过。就在有一日下班等公交的时候,看到一个褴褛少年坐在站台路基上,手上举块牌子——异乡他客,漂泊至此,路遇小偷行窃,乃至身无分文,求五十元吃饭,感恩不尽。当时我在想不管你是真是假,起码这态度就不诚恳,姐见过求五元十元过分者二十元为甚了吧!你要五十元哪里是在乞讨是抢好吗?你这一顿抵别个普通人吃三顿了,别人有钱给你还不如自己去吃顿好的呢!我想别人也应该跟我一样的想法,好奇心驱使我不惜错过两趟车也只是想看下会不会有人真给他五十元去吃饭。
最后给他五十元的那个人竟然是我,也许是本人天生就心地善良,也许是因为适逢运交华盖,更能怜悯同情一些弱势群体,想着五十元不会让我一无所有,也不会让我一夜暴富,那么对于我来说也无关痛痒。可巧身上只有一张百元大钞,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他,他当时曾对我赌咒发誓说剩下的钱会回来还给我,我就真在原地等他了,可是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他回来,我倒不是真的在乎那剩下的钱,而是想确认一下人与人之间是否真还有诚信可言,结果却是令我大失所望的。
也许,事后想想这事做得真不是一般的蠢,所以我自主性选择将此事从我的大脑储存箱里面删除。
原来是他,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饭之恩,真要相信这种骗吃骗喝且不守信用的人还会玩穿越?呵呵!李梦蝶,你这次可掉大了,被骗财不说,还只不定被这人劫个色,顺便把你运到哪个山沟里去卖一卖,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我这么想着,身体却变得轻飘飘没有了重量,我努力睁开眼一瞧,发现自己竟然已漂浮在半空,下面趴在桌上昏过去的人是——那、那不正是我吗,难道我是灵魂脱体而出了?眼看着朱福来的嘴唇一张一合地朝我喊话,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异世:“听我说啊!你一旦穿越成功你的三世书就彻底被打乱了,所以到了那个时代可得努力保住小命儿,别人死可以轮回转世,你死了可就是灰飞烟灭,千万别想着逆天而行,改写历史,否则必将万劫不复。想要回来就要到缘起劫生之地,去找一个叫浮屠客栈的地方,从那座山的山顶……跳下来,应该就可以回来……不过也不敢保证哈最好能抱着游梦仙枕跳,这个穿越最靠谱。切记切记……一定要回来呀,我还欠你……欠你……”
他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因为那黄金罗盘的中央已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涡流,强大的吸力将我卷入其中,顿时天旋地转,斗转星移,这脆弱的灵魂像是被某种神力撕成碎片,又被重新拼凑,在时间的隧道中嗖嗖川流:一时星罗棋布,霞光万丈;一时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一时人声鼎沸,市井繁华;一时空山幽谷,深林寂静。我唯一清醒的一点点意识也被这急速的冲击与转换给湮没,陷入沉睡。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谷里面,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脚边是一只散落的药篓,打量了一下自己此时身上的穿着,已然是素色的轻衫布裙,不过这具身体上布满了大小的伤口,血迹斑斑,想动一动身体也是疼痛难道,也不知是刚穿越进来的灵魂和这新的躯体还不够融合,还是这副躯体本就有伤。
对了,躯体?我不顾疼痛赶忙爬到前面的小溪旁,一照之下惊呼出声:“天哪!怎么变成这样了?”水中这女子的容颜实在是……一言难尽:撇开脸上这几处擦伤不说,勉强只能算个清秀而已,皮肤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眉毛也太淡了些没有朝气,如何与我现代娇艳明媚的容颜相比,以这副尊容再见到容翀,他岂会认得出我?又岂能再喜欢上我?还有这身材,瘦弱得就像一块洗衣板,曾经的玲珑有致哪怕略嫌丰满也比这好吧?
“朱福来,你这个猪头!”我气得大叫大嚷,以手锤地,“才觉得你有点本事,这就露馅了吧!什么人身上你不好放,偏把姐放进这么一个平庸之辈的身体里面,你等着,等我回去了,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我叫嚷一会儿,胸中恶气好像疏散几分,这才想到:“不对,他好像是跟我说过穿越到什么人身体里面他不敢保证,我是信誓旦旦答应了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的呀!”总算冷静下来,就目前情况看来,这个新身体的情况也并不太妙。
我重新审视一遍自己身上的伤,再看看散落的药篓还有自己所处的这个峡谷,联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可能是一个采药女,独自进山采药,不幸跌落山谷,因与我穿越的时间同步,于是就穿到她的身体里面。
“唉!想来这女孩子也挺可怜的,独自到深山里面采药,跌落了山谷也没人知道,若不是我来,她也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是先把这身伤治好再说吧!”我再爬回去翻找药篓,里面捣药的工具和纱布一应俱全,想来这女孩儿自个平时也是经常受伤吧!不知怎的,我对药篓里面的各种草药,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哪些可以治疗什么病哪些可以应对什么伤竟然一目了然,自觉神奇,大有可能是我穿越到这女孩儿身上的时机很好,正在她将死未死之际,正好承袭了她一身的医术。
虽然容貌不美但得一身医术傍身,我倒也欣慰了几分。于是将紫青藤,石黄连和叶象花三种草药能用的部位挑拣了,用药杵捣碎敷在腿上胳膊上的各处能碰到的伤口上,又服下两颗貌似这女孩儿自制的什么九花清心丸,静坐一会儿,果然全身的肿痛渐消,伤口也都不再流血了。随后将腿上的两处较大的伤口裹了纱布,随便找了根棍子能撑着走路便是了。
研究了下地势,这山谷乃是西高东低,按照水往低处流的原理,沿着溪水流动的方向走,应该就能走出这山谷,虽然拄着拐杖行路极为艰难,好在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