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梅胜雪让老全跟着她去办事,可是后来老全回来,说是把梅胜雪弄丢了,我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梅胜雪却又突然出现,让我们帮她一个忙,她绑架了一个小道童,把那个小道童藏在南味坊的铺子里,我们问过要把这孩子藏到什么时候,她说等她的消息,该放人的时候自会放人,可若是她不让放人,这孩子就要一直藏着。”
“梅胜雪的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春梅只是我的通房,非妻非妾,我是好心收留她,没想到却被她给害了,你们要抓就抓她吧,抓她见官,我是无辜的。”
劳老板交待的事情里,十之六七是沈彤之前就猜到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劳老板和那个老海,居然不是梅胜雪的人,而是大焦的人。
当年沈彤见过官府张贴的海捕文书,大焦是因为杀死官府的人才被通辑的,当时她还以为大焦是和梅胜雪一起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大焦本就有一批生死追随的兄弟,而梅胜雪则是独自在京城聚集了十个受过梅家恩惠的人,对付杨家,为梅家报仇。
审完劳老板,许安问沈彤:“劳老板都招了,那个七姑娘春梅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不过她能交待的恐怕也和劳老板差不多,你看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沈彤反问:“你说呢?”
劳老板和春梅已经见过他们,肯定是不能留了,再说,她看那位劳老板一副要和春梅撇清关系的样子,着实可恶,她是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许安道:“姓劳的说的话不能全信,我找了些道上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姓劳的安置过很多人,这些人清一色都是上过海捕公文的,哪个手上都是沾血的,他说的老全,还有另外几个跟过大焦的,都是这样被他安置下来的,他帮着这些人避开官府的搜捕,但是也利用他们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因此,梅胜雪才会让春梅来投奔他,就是看上了他手里能动用的那些人。”
沈彤点点头,对许安道:“你看着处置吧,对了,我不想让梅胜雪知道这条线已经断了,否则她就会弄出些别的事来,更麻烦。”
若是让梅胜雪知道劳老板和春梅已经被抓走了,便能猜到朗月一定落入别人手里,那她就失去了要协一清道人的筹码了。
而劳老板握着的那些江湖人,尤其是老全他们,一定会把劳老板和春梅的事想方设法传到梅胜雪耳中,尽管梅胜雪在宫里,也肯定能知晓。
这件事的确很棘手.
于是当天下午,劳老板的原配便带着儿女来到了南味坊.那场火并不大,但是干货铺子里都是干货,见火就着,存放在铺子里的货物都被大火烧了,损失了一笔银子,可是对于劳记这种生意一向不错的铺子,这点银子动不了根本,只要铺子还在,很快就能再赚回来。
只是劳老板不知去向了。
劳太太伤心之后,恍然大悟,劳老板一定是借着走水,带着春梅那个狐狸精卷着钱跑去风(防)流快活了。
于是劳太太坐在烧得一踏糊涂的铺子里捶胸顿足,终于有好心人来告诉她,说是在城外看到劳老板和春梅了,两人带着五辆骡车,像是要出远门。
劳太太气急败坏,一面叫了工匠整修铺子,一面叫来帐房,可惜帐本全都烧光了,正坐实了劳老板卷钱私奔的事实。
一时之间,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劳太太也是个能干的,叫来娘家兄弟帮忙,重又把铺子开了起来。
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老全,心里七上八下,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一定是出了差错,所以劳老板和春梅是出去避风头了。
他们虽然不是真夫妻,可也是过了明路的,两个人住在铺子里,还用得着私奔吗?除了劳老板的原配太太,谁也不会这么想吧,所以他们就是出去避风头了。
老全又去城外打听,找到劳老板和春梅打尖过的饭馆子,除了他们以外,果然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与他们同行。
老全松了一口气,只要那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就行,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要躲去哪里,不过那么多被官府通辑的重犯都能被劳老板藏起来,他想自己找个地方躲避,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久,跟着秀女队伍走在半路上的梅胜雪,收到了西安传来的消息。
一切正常,那个孩子依然和劳老板、春梅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孟太太也把一清道人派人送来的一封信转交给了梅胜雪。
一清道人在信里同意了梅胜雪的条件,并用执拗地认为,他们之间是合作,正式合作。
梅胜雪一目三行把信看完,然后用火折子烧了。她在心里冷笑,什么合作,不过就是我手里握着你的徒弟,你没有办法,不能再把我当成随时舍弃的卒子而已。
不过,她终于可以进宫,终于有机会杀死太皇太后了。
而这一切,都是沈彤做不了,也不敢去做的。
她梅胜雪终究是比沈彤要强的。
正在做功课的沈彤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是谁在骂她?除了帮助促进了梅胜雪和一清道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外,最近她没做什么啊,也没有得罪人吧。
沈彤想到这里,便没有心思再去做那些永远也做不好的功课了,她起身来到隔壁的许家。
朗月依然关在这里,韩无忌还在看着她。
沈彤让芳菲把韩无忌叫了过来,问道:“朗月每天都在做什么?”
韩无忌不屑地道:“都说一清道人是假道士,我看着倒也不像吧,这个朗月每天都要打坐念经的,也不知道念些什么,就是坐在那里念念有辞。”
沈彤没有去看朗月,朗月也并不知道他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沈彤从许安家里出来,一条腿刚迈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家伙正跑过来,沈彤认识小家伙的茶壶盖儿,这是街口卖馄饨的雷婶家的小孙子,也不知道怎么跑到巷子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