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的过年是从正月初一过到十五,不过并没有元宵这个节日,所以自然也没有“元宵”可以吃。
池小满觉得都已经没花灯、没猜谜活动了可看了,连元宵都没得吃,这年过完也很没有气氛,所以命人去找了些做元宵的食材。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住的地方,元宵是叫做汤圆的,汤圆里有包馅儿,以前她最喜欢吃芝麻馅儿的,所以芝麻馅儿绝对不能少,又让人准备了些杏仁、百果、枣泥、豆沙,知道尉迟慕不爱甜食,又特别准备了鲜肉馅儿。
王府厨房里,厨娘们都好奇的围着她们的王妃,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王府上下都知道这个王妃个性活泼又没有架子,对下人们又都极好,所以大家对她都很爱戴。
而且大家都知道王妃有天机星这个头衔,是如何如何的聪明厉害,连当今圣上都要敬她三分,如今得知王妃竟然会做吃食,厨娘们自然是兴奋又好奇。
池小满就是个吃货,但可没这么勤劳,让人准备好了食材,看到厨娘们一个个都围拢过来,正好免了她的麻烦,可以一次全教会了,然后就由她们弄给全府上的人吃了。
“大家仔细看好啦,这东西叫元宵,也叫做汤圆,做起来相当容易。”池小满一边说,一边将糯米粉揉成圆形,再以手指压出凹槽,以小勺子挖了一些芝麻馅儿放入,将馅儿整个用糯米粉包裹、搓圆了,然后说道:“这样就完成了,多做一些,放到锅里用水煮了就可以吃了。”
她一边解说手上动作不停,一下子就包好了十来个,拿给离她最近的一位厨娘,让她先放到滚水中去煮了。
不一会儿,便可捞起,她让那厨娘盛给大伙而试吃。每个厨娘吃了尽是赞不绝口。
她们可从来没吃过这种叫“元宵”还是“汤圆”的东西,对王妃的博学多闻,甚至连吃食都懂,真是佩服万分。
这东西做法真是相当简单,那些厨娘们看一遍也就会了,纷纷动手做起元宵,很快便做了上百颗。
“这种糯米做的东西别吃多了,妳们拿捏着份量,府中的人,一人吃个五颗也就是了,王爷的记得做鲜肉馅儿的,我的就给我芝麻馅儿的,一会我让巧儿过来拿。”
池小满交代了一番,便乐颠颠的回春秋阁去,等着吃就是了。
这个过年,吃完了这个元宵,才让她觉得真正过完了年。
隔日,正月十六,终于迎来了这一天,这个池小满筹备已久的日子──她和小莲结为异姓姊妹的日子。
淮安王府里张灯结彩,喜气十足,气氛比过年还热闹。因为靖国的过年实在没什么庆祝活动,商铺也不开市,简直比平日还要无趣,就是大伙儿走走亲而已。
靖国疆域在三国之中最北,时序过了正月,气候正寒。惯于赖床的池小满尽管很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但今日的她是主事者,加上义父、义母今日也会从麒麟山庄过来,身为晚辈,她得先整装候着才行。
不过在这个府中喜气洋洋,值得欢庆的时刻,尉迟慕却从昨晚就有些不太对劲。
昨晚小十二和池小满报告关于在年前找遍了京城大小珠宝商号,也没能找着钻石戒指,不过却意外找到蓝宝石戒指的事情,他虽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听着,可是小满看得出来,他根本心不在焉!
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她也真枉为他的妻子了。
但就算看出来也无用,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嘻皮笑脸地跟她打着哈哈。
若是以前,她会被他忽悠过去,现在绝不可能,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一面让巧儿梳着头,小满一面从铜镜中偷觑着尉迟慕。他早已穿戴整齐,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梳妆完毕,刚好府中管事来报,至城门迎接管南平夫妇的人回报,就快抵达淮安王府了。尉迟慕让管事去账房领些赏银,派发给去迎接的下人。
池小满在管事离开后命巧儿退下,起身走到尉迟慕身边,握住他因练剑而略显粗糙的大掌。
“慕,你有心事,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她仰望着他,眼底蕴含着担忧。今日接下来的时间想必会忙得不可开交,她能问他的时间只有现在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影阁的琐事罢了。”尉迟慕朝她微微一笑。
“你说谎!”池小满有些生气,一双杏眼饱含被欺骗的受伤,「我明白也许你是不想让我担忧,但夫妻本是一体,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其实本来他的事她都不想干涉的,尤其若是朝堂上或影阁的事务,但如今在她看来,尉迟慕的烦恼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她的,因为她实在不能明明看出他有烦恼却放任不管。
“对不起,让妳担心了。”尉迟慕一脸歉然,他没想过能瞒得住她,整个新年他都心烦着,他也知道池小满早看出来了,却始终没有追问,他很感谢,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他的思绪很纷乱,或许更多的是自己不愿相信。
“不想我担心就老实说,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什么困难一起解决,总比你一人承担要来得好。”池小满朝他微微一笑,“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尉迟慕捧着她的脸说道:“不是不告诉妳,是我还没理出个头绪,甚至不知该怎么说……”
他叹了一口气,很是纠结的将杜青阳怀疑方七就是他们新婚当夜逃走的那名刺客给说了出来。
“我知道杜左使一向谨慎,不会妄下断语,所以……”连他都怀疑他自己的师父,这就是他纠结的地方。
“那刺客落下的那封信,很明显是为陷害太子,如果真是师父所为,那么师父的目的是什么?”池小满直指问题核心说道:“我可不认为是为了帮助你,相反的,那封信很明显是要让你怀疑太子,那么目的就是要让你和太子互斗。不过那样做对师父有何好处,这我就想不透啦!”
“妳说得不错,我也正是想不透这点。”从杜左使那儿得知这消息后,这段时日他日思夜想,始终也没能明白。
池小满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想想,让你和太子两败俱伤的话,谁最得利?之前曾刻意亲近我们的五皇子,你有让人查过他么?”
尉迟慕点了下头,“据暗影调查的结果,尉迟鑫和国师走得很近。当初妳诈死离宫,也是国师看出天机星未死。”
“对啦!说起这个,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曾跟我说过,黄泉门的杀手是受到一个武功极为高强之人的指示来杀你?”提到国师和五皇子,她忽然就想起了黄泉门杀手的事。
当初黄泉门第一杀手阎王要杀尉迟慕时,虽然她人已经被宁国定南王宁青允给带走,但事后尉迟慕有与她提及关于他和温宇航用计围困阎王,阎王锺严在他的逼问下道出黄泉门亦是受到生命威胁,指使他们杀淮安王的人武功之高,难以想象……
“妳……该不是怀疑那个人是……我师父吧?”他倒还真没想到这两件事可以连在一起,只是他无法相信师父会想杀了自己……
“很抱歉,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池小满坚定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阎王锺严的武功高出你甚多,在武林中已鲜有敌手,但连他都觉得可怕之人,除了妳师父外,就是你师父的师父了吧?难道武林高手有很多么?就算有和你师父一样厉害的武林高手,又为何要指使杀手来杀你,而不自己动手呢?而且要劫走我、杀了你的理由又在哪里?”
尉迟慕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小满,虽然妳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可找不到我师父要杀我的理由,师父和朝廷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自然也没有指使黄泉门的人将妳劫走的理由。”
池小满对他那种笑容看着有些生气,这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推论嘛!还说得好听,说她说得有道理,哼哼!
“你又知道你师父和朝廷没关系了。”她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个国师也很可疑,国师会武功么?”
“应该不会,国师只会天文数术,观测天象、星象。”尉迟慕说完,又道:“好了,小满,我们暂时先别谈论这个话题了,妳义父、义母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迎入府中了。”
池小满对他的态度感到既生气又无奈。她明显感觉到他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因为他打心底不愿相信、不愿去正视,他的师父──方七,很有可能就是一直以来想要杀了他的人。
虽然她能理解他的感受,一个自己从小敬爱的人,竟然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敌人,这也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可就目前掌握到的线索而言,方七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方七是为了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她也想不明白。
再说她现在也没有证据,仅仅只是推测,所以这话题还是就此打住为好,她可不想为了方七和他吵架。遂说道:“你说的对,眼下还是先办妥小莲和纪闵之的事要紧。”
说完她便挽着他的手,相偕离开春秋阁,不再提那敏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