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嫣沉默不语。
李娜问夏灵灵:“开诚哥这话什么意思,如嫣姐怎么害他了,怎么又救了他?”
夏灵灵说:“难道这你还不明白,当一个男人深深爱上一个女人时,一切痛苦不是她带来的吗?当一个男人一生为之奋斗时,这不就是救了他吗?”
李娜笑笑说:“这是开诚哥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胡乱猜的?”
夏灵灵苦笑一下:“这是男人心中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除非……”
林如嫣摇摇头:“还是讲点别的吧,这事别再提了!”
夏灵灵摇摇头:“过不去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拆散了你们,都是我的嫉妒,毁了你们,也毁了我自己。”
林如嫣说:“这与你无关,都是我的错,糊里糊涂地上了高志强的贼船。”
夏灵灵摇摇头说:“其实那是你和高志强并没有什么,都是高志强在寝室胡咧咧的,赵开诚便信以为真,如果当时我告诉你赵开诚喜欢你,你也许会慎重考虑的,可是高志强和四通镇的同学们封锁了所有的关于赵开诚的消息。如果我把高志强的实情告诉你,你坚决不会同意高志强的,是我拆散了你们。”
林如嫣痛苦地说:“灵子,别再说了,错就错过了,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以后真的别再提了!我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也付出惨痛了代价。”
夏灵灵痛苦地说:“其实赵开诚走的时候还有给你的信物,大学四年,他每月都给你寄钱的,我一直放着,没有告诉你,至今赵开诚也许不知道被我扣了下来。”
林如嫣望着夏灵灵:“灵子,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怎么能……唉!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夏灵灵不好意思地说:“有些事是过不去的,必须说出来。那天赵开诚走后,我知道第二天赵开诚一定从我家门口经过,大清早我就起来在门口等他,早等晚等不见赵开诚,后来看见赵开诚的大哥从四通镇回去,我就知道赵开诚已经过去了。我发疯似的往四通镇跑,到了车站,赵开诚已经坐上了车,探出头来好像在等什么人。车子就要启动了,也许赵开诚看见了我,便下了车,两眼红润润地告诉我,他知道我会去送他的。我把准备好的嫁妆家给他,赵开诚接住了。当时我很感动,赵开诚原谅了我,肯收我的钱了。可是赵开诚上车后,从窗户上扔下一封信,并大喊:‘灵子,信!’车子便启动了。望着远去的列车,我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我拆开信封一看,愣住了,信里有两千元,除了我给他的一千元,还多了一千元。我赶紧打开信纸,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里写到道:‘灵子,你要我原谅你,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所以谈不上原谅。你们是闺蜜,我怎么恨你呢!爱屋及乌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我真心谢谢你的帮助,你的心意我记住了。我上的是师范,学校发生活费,用不了多少钱的。农村的日子不好过,你的钱还给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这一千元钱是给你们两个贺喜的红包,你们新婚大喜,我不能参加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你们随便买吧,给她也买一份,别说是我的。灵子,你是她的闺蜜,以后她有什么困难,你们要像亲姐妹一样互相帮助。凭我的观察,高志强不是正人君子,她以后一定会有大的磨难,多则十年八年,少则四五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走不到头。如果她有过不去的槛,请帮她一把,我发誓你帮她一次,我帮你一万次,你帮她两次,我帮你一辈子!’一个月后,赵开诚又来信了,还寄来两百元钱。信的内容不长,告诉我那是他的稿费,家教收入和打工工资,虽然钱不多可以救急。以后每月都寄钱,信纸都是空白。”
夏灵灵又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信封,望着林如嫣说:“这是赵开诚给你的,我本来想着一分钱不花的,都给你,可是人穷志短,有时候等着急用,所以我把我那份花掉了,你这一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花。姚金刚曾多次逼我,逼也无用,我坚决不同意,把你这份存放在了娘家,我怕姚金刚偷偷地拿走。这是赵开诚对你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花。二十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时时生活在良心谴责和不安中,我也不知道我存放这些东西干什么,反正就是不敢碰,一碰,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今天我不得不把它物归原主。”
林如嫣接过夏灵灵递过来的信封,双手紧紧捂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李娜笑着说:“如嫣姐,感觉如何,是不是特幸福!超超爽!不打开看看吗!”
林如嫣像睡去了一样安静。过了好久摇摇头才缓缓地说:“还是永远封存起来吧!”
林如嫣起身把一叠信封放在了柜子里。回身又躺在床上。望着夏灵灵:“你和开诚还有什么,全部说出来!”
夏灵灵叹了一口气说:“很快四年过去了。四年后我在四通镇第一次碰见赵开诚。知道他在四通镇一家私立学校代课。后来你和高志强离了婚,也去了私立学校代课,我就知道赵开诚帮了你。赵开诚一再嘱咐我帮你,可是你们的日子过得比我们还好,想帮也帮不上。你们离婚后,高志强告诉我你们离婚了,我问高志强林如嫣呢?林如嫣去了哪里?高志强摇摇头说:‘谁知道,天下女人多的是,我管的着吗!’我又问高志强孩子呢,你的孩子你也不管?这个混到竟然说,是女人都会生孩子。谁生的谁管,孩子又不是他生的。”
林如嫣摇摇头沉默不语。李娜想骂几句,可是想到自己的遭遇和林如嫣差不多,吴运来不比高志强好到哪里去,也只好沉默不语。
夏灵灵感叹说:“虎毒不食子,有些人一旦犯起混来,甚至不如动物做的好。有的男人在外边有了女人,大都是暗地里来往,只是为了寻找刺激,不会抛弃家庭和孩子,高志强和姚金刚就是渣男,他们一旦有了钱,见了女人走不动,就像猴子掰玉米一样,见了桃子西瓜就丢掉手里的。林如嫣你也够倔强的,你离婚的时候,怎么就便宜了那个混蛋,让他滚出去,为了孩子,起码也要留住点家产,你怎么自己净身出户呢?”
林如嫣叹口气说:“我听到高志强外边有女人和孩子的消息,真的绝望了,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舍不下孩子,为了孩子我不能死,我得活下去,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感觉高志强肮脏,高家的东西肮脏,我不能看到他们,一看到他们就恶心,所以一气之下去民政局签了字。回到四通镇我彻底绝望了,一个女人没有了家,怀里还有两个孩子,能去哪里呢!幸亏开诚帮了我,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如若不是开诚帮我,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那一劫难,我的两个孩子可就遭罪了!”
夏灵灵唉了一声说:“听到你们离婚的消息,我非常着急。想帮你又帮不上,那时突然想到赵开诚,可是我又不敢见他。”
李娜问:“你们不是早就见了面吗?”
夏灵灵点点头:“我们从来不打招呼,我总是躲着赵开诚,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赵开诚也有意躲着我。赵开诚可能不知道你们的事,那天下午天快黑了,赵开诚从四通镇回家,我在桥上拦着他,告诉他林如嫣离婚了。赵开诚突然捂住胸口,踉跄了几步,吐出几口鲜血,痛苦地说:‘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赵开诚迟疑了好久冷冷地说:‘她离婚管我什么事!’说着就要走。当时我吓了一跳,以为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四年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赵开诚可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赵开诚以前那么爱林如嫣,现在怎么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李娜说:“开诚哥可能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林如嫣痛苦地说:“那事不能怪开诚。开诚当时也建立了家庭,处理不好会有麻烦的。”
夏灵灵说:“是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开诚竟然和马燕走到了一块。至今都无人知道其中原因,难道就是当年那个承诺!望着赵开诚的背影,我当时失望极了!赵开诚走了好远,又突然停住了,头也不回地问我:‘她现在怎样?’我当时心里一热,心想赵开诚没有变,还是以前的赵开诚,他还是关心林如嫣的。赶紧告诉他:‘林如嫣现在走投无路了,你帮帮她吧!’赵开诚反问我:‘什么叫走投无路,现在离婚的多了,大不了毁了重建,死了王屠就必须连毛吃猪了吗?’我告诉赵开诚林如嫣没有了家,抱着两个孩子在四通镇流浪一天,准备回娘家投亲靠友。赵开诚突然笑笑说:‘林如嫣呀林如嫣,你本事可够大的,怎么一点手段也没有,女人结了婚都变成了母老虎,把男人当做泥娃娃捏来捏去,你倒好,男人守不住也就算了,连一亩三分地也丢了,这个高志强该死!’赵开诚忽然脸一沉,问我:‘林如嫣现在在哪?’我告诉他林如嫣在四通镇西面会娘家的路上。赵开诚猛地调转车头,骑上车飞快地走了。我心里安慰了许多,总算帮了林如嫣一把。”
林如嫣望着夏灵灵说:“灵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上学的时候,你像姐姐一样护着我,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夏灵灵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哪是我帮的你呀,是我把你推入火坑里,你往岸上爬,碰巧被我看见了,只是吆喝着救人,真正救你的是赵开诚!”
李娜挖苦地说:“说话太严重了,什么救不救的,又不是战场上,生死相关,你救我我救你的,现在谁离开谁都能过。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如嫣困难的时候,赵开诚不过帮一把而已,这个人情早就还干净了,现在谁也不欠谁的。说起来赵开诚还欠着如嫣姐的钱呢,我看赵开诚就是老赖,欠帐不还。不但如此他赵开诚还欠如嫣姐一个人情,这么多年了,如嫣姐不娶不嫁的,不都是为了他,他还装糊涂,如嫣姐这么优秀,一直单着真是可惜了。”
林如嫣笑笑:“说得太难听了,注意影响!”
夏灵灵也忍不住笑了:“这男人啊,什么样的都有。大部分男人都逃不过权势钱财和女人,有的男人就是混蛋,浑浑噩噩过日子,什么也不考虑,只要自己过得好,孩子老婆父母统统放得下,没有责任没有担当。赵开诚就是个异类!”
林如嫣和李娜扑哧都笑了。
李娜笑着问夏灵灵:“灵子姐,你也知道异类呀,异类是什么意思呢?你是说赵开诚和我们不是同类,他不是人,是猪猫狗,还是说他是外星人?”
夏灵灵笑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赵开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林如嫣说:“世界那么大,我们的圈子太小,身边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大都是平凡之人。我们接触的也都是平凡老百姓。实际上出类拔萃的人少之又少,多少人中还不出现一个,如果到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出类拔萃这个词也就不存在了。开诚本不是鸭子却生活在群鸭之中,常被误称为丑小鸭,往往被同类嘲笑攻击和排挤。赵开诚就是丑小鸭!真是万幸,我们这么小的圈子,里面竟还有一只丑小鸭,这也是我们这个小圈子的荣耀!”
李娜悠悠地说:“可是丑小鸭早晚会变成白天鹅,迟早要飞走的,他能和我们鸭子终身为伍吗?除非用绳子拴住他的翅膀!”
林如嫣悠悠地说:“愿意飞走就飞走吧,想飞多高飞多高!男人要是想飞,泪水是拦不住的!”
夏灵灵也悠悠地说:“高志强姚金刚那样的小人,用金钱和女人是能拴住的,他们没有了钱,什么都不是。赵开诚这样的人绳子是拴不住的,除非用心,只有灰姑娘的心才能拴住!其实他已经被灰姑娘拴住了心!想飞也飞不走了!”
李娜开玩笑地说:“行啊,灵子姐,童话书你读的不少啊,你也是老牌高中毕业生,要不是早恋,被高志强耽误,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呢。干脆你也来学校教书吧!有时间再报个函授班进修学习,拿个教师资格证,时下正兴这个,政策也支持!”
夏灵灵摇摇头说:“我那点老底都就馍吃完了,忘得差不多了,没有那个心气了,以后凑合着走完一生得了。赵开诚是给了我机会的,都是那两个混蛋害了我,也怪我没有把握住机会,如果……说不定我也是大老板了!唉!过去的事不提了,这就是命!”
林如嫣和李娜听了夏灵灵的话惊愕不已,问灵子:“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灵灵说:“第一次我差点害死赵开诚;第二次我让赵开诚倾家荡产;第三次我让赵开诚损失两大卡车粮食,最少也值几十万;第四次我又差一点害死赵开诚,比第一次更厉害!事后陆俊峰和一大批人找到我,告诉我要多少钱就行,让我远走高飞,离赵开诚远点,说我就是赵开诚的克星,我只要靠近赵开诚,准给赵开诚带来灾难,所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靠近赵开诚,总是躲着他。”
林如嫣和李娜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做起来,望着夏灵灵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事?”
夏灵灵面带愧疚说:“发生的事太多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娜说:“第一次你都讲过了,就从第二次开始,你是怎么让赵开诚倾家荡产的。”
林如嫣也说:“对,就从第二次说起吧!”
夏灵灵痛苦地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讲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我和姚金刚结婚后就后悔了。姚金刚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做梦都想发财。一天到晚嘴里说的不是国家大事就是国际大事,联合国大事,别人送他个绰号‘联合国秘书长’,见了姚金刚都喊他姚秘书。看见四通镇那些一夜暴富的老板,嘴馋眼馋,可是做生意没有资金,又没有人脉,打工又怕出力怕吃苦。姚金刚也曾和村里的人外出打过工,没有坚持到一百天过,就从工地上跑回家。人家又给他送个外号‘不吃百天馍’,意思是在工地上吃不到一百个馒头必须逃跑。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干,整天钻在麻将堆里打麻将,没钱的时候,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夜里走乡串户药狗,然后拿到四通镇埋掉,换几个烟酒钱。田地里活不干,孩子不拉一把。他说他生下来就是当老板的料,不是干农活的料。”
林如嫣感慨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姚金刚和高志强就是一类,沆瀣一气。”
李娜笑笑:“灵子姐,我看你就是路遥笔下的孙兰花,孙兰花找了个王满银,你比孙兰花还牛逼,一下子找了两个王满银!王满银什么都不好,就是哄女人有一套。”
夏灵灵鄙夷地说:“王满银比那两个混蛋强上百倍万倍,人家王满银是不务正业二流子,起码人家会卖老鼠药,那两个混蛋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干尽了坏事,丧尽天良!”
林如嫣生气地说:“姚金刚下去药狗,你也不管管他?”
夏灵灵摇摇头:“经常被派出所传唤,就是屡教不改,他们有个口头禅‘不是该死的罪’派出所拿他们也没办法。”
林如嫣说:“他们是谁,高志强也干那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