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柏他们走近,那个被绑住的人影听到了脚步声向他靠近,他动了动。
“你们……是谁?”人影刚才锤着脑袋的,他只听到一点儿声音,紧接着那些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他很惊讶,也很好奇这到底是谁敢这么做?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抬起脑袋了。
“我们?”云缈转过脑袋看着唐以柏“自是来救你的吧……”
唐以柏走上前去,将云缈拉到他身后“你就是柳嘉?”那个被绑住的人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早看不出个什么样子,画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被叫做柳嘉的那个男子,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微微一怔“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对吧?”
“我是大理寺少卿,但跟刚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唐以柏看着他淡淡的说着。
“哦?看样子他们又在用什么奇怪的法子逼迫我背黑锅了?”柳嘉说完咳嗽几声,咳出了点儿血沫子,随后又不知道是拉扯到哪里的伤口,他痛苦的**。
“并不是。”
“咳咳咳……”柳嘉开始剧烈的咳嗽,整个屋子里面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云缈皱起眉头,她走上去伸出二指指在他的眉心处,随即她合上了眼睛嘴里开始念着咒语。浅浅的绿色光晕在他的周遭开始散开。片刻后,柳嘉抬起了脑袋,他身上破开的皮肉开始愈合。云缈之后有结妖力为刃,刮开捆绑着柳嘉的绳索。
“好了。这下按着你们凡人的规矩,我也算是你恩人了。我们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好。明白了吗?”云缈在他的眼前叉着腰说道。
柳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他抓合几下手,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回来了,他抬头看着为他治伤的那个姑娘“多谢。”
“小弟问他问题!”云缈退会唐以柏的身旁,拍他肩膀。
“你是被大理寺的人抓来的?”唐以柏开始问他问题。
那人神色闪烁的看着他们两个“是被骗来的,出事的时候,我姐姐让我先跑走,后来我便一直未出现,中途我也知道个那个姓姚的……居然杀了我姐,期间我一直在他府前晃悠,结果我还未出手,大理寺的人就来抓他了,我听说大理寺再查案子,我便去问他们,他们让我跟他们回大理寺细说,哼,结果我就被抓来关到这里。”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来逼迫我背那姓姚的黑锅!我还以为这个大理寺还真真是个惩恶扬善的地儿!”
唐以柏点点头“这个事情的涉及人物,是只剩下你一个?”
“是的大人。”
“嗯,那你再说说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吧。”唐以柏在罗里给他的卷宗里面粗略的看过几眼,但是事情的真实样貌想必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好,”柳嘉的神色出现了几丝痛苦“就让我再来跟你们说说,那天的事情。”
那天,风平浪静,让人不敢相信,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姚总兵的独子,姚于算是方圆十里百姓都知道的一个臭名昭著的恶霸。那日他走进青楼,花魁在台子中央跳着舞,身姿妙曼。结果那姚于就起了色心,直接走上台子,非要花魁来陪他,花魁不依他驳了他面子,他便立马翻脸恼羞成怒,动手打花魁,接着在座的人也有看不惯他作风的,便上前去阻止,结果那姚于更加愤怒,直接抽出腰上别着的宝剑,向那几人刺去场面更加的混乱,这时柳嘉推开他身前的好几个人挤到了他姐姐身边,拉着他姐姐,想拉着她离开这混乱危险的地方。
那姚于眼尖,转眼间就看到了想要走的花魁,他怒吼一声,推开几个人,提着剑满身杀气的向他们走来。
花魁见事情不对,一把推开她的弟弟,让他先跑到老地方,之后她自有办法追来,他听他姐姐的话跑了,结果,他在老地方等了两天也不见他姐姐来,结果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出事了!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了。”柳嘉一口气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出来。
“那个什么姓姚的这么仗势欺人!”云缈大声说道,要是当时她在,她一定一剑砍了那个姓姚的!
唐以柏伸手按按云缈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这么的激动。
“好了,我要问的话也问完了,你且跟着我回我府上。之后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是,大人。”柳嘉毫不犹豫的回答到。
之后,两人撇了眼地面上躺的横七竖八的几个人。
“云缈可有办法?”
唐以柏指的是让云缈想办法,做出一个让他们不会起疑的结果。
云缈立马得意的扬起尖尖的下巴“自然有了。”
处理完一切后,他们回到属于唐以柏的办案屋子。
“咱们要不要去收拾收拾那个姓姚的?”云缈在之前唐以柏跟另外一个人的讨论当中,知道姚于就被关在这大理寺里头。
“现在去做甚?不必去的。”现在各方人手因为那姚总兵儿子一事绷紧了弦,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
“那,就让方才那个人离开这也好吗?”云缈觉得,完全可以把刚刚那个人留在原地,然后她再抹去他们方才的记忆,这更加的省事“我把他们的记忆给改了。让他们以为是他们监管不力,人才跑了的。”
“你是担心,那个人跑了,他们会派很多人手去抓他吗?”
“对!到时候指不定又把你牵扯进去了!”
唐以柏摇摇脑袋“现在事情越乱,我们的时间就更多了。”
云缈撇嘴“其实最简单的啊,还是让我直接去杀了那个姓姚的!这个才是最简单的!”云渺觉得现在他们做的事情是十分麻烦,她不怎么理解,明明就是一条人命的事情。
“我们要的是公道。”唐以柏坚定的说着。
“哈?”云渺拧起眉头,现在她是完全的不能理解。
“云渺,有机会慢慢的给你说。”唐以柏找出一张纸,铺在桌上开始整理着今天知道的内容。
“你这是又要作甚啊?”云渺伸手扒拉了几下那个纸张。
“把今天听到的记录下来,慢慢的一条线就出来了。”唐以柏低垂着眼眸,认真的提笔书写着。
云渺又觉着无聊,在那处趴了会儿,又自己跑了出去“小弟,我去观察观察那个姚于啊。”
唐以柏闻声放下了笔,抬头看着云渺“那你可不要做什么奇怪的。”
“我也算是去刺探刺探敌情。”云渺站在门口一笑,对着他挥挥手,绿色的身影就消失在哪里。
唐以柏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瞧了许久,之后他才继续提笔书写。
云渺一路蹦蹦哒哒的,她先是在大理寺晃悠了一大转,然后才从树上摘下一大片绿叶,写上姚于的名字,叶子晃晃悠悠的开始走着,云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最后,叶子在一处阴森的地方掉落了下来,云渺往铁门里面找了一眼,然后她迈步走进去,走过长长的黑暗的过道,墙壁上面才插上了几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火把。待到她走近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人的交谈声音。
云渺勾唇一笑,往前面走去。看到景象就连她都瞪大了眼睛,她没有见过人间的监狱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在她看到的,确实是让她大吃一惊。其余的监狱都跟她看到书上的如出一辙,但是唯独那个姓姚的呆的那间不同,那处,可谓是……很是好了,就跟寻常的人家的府邸一样。别人在监狱里面是受尽折磨,而他倒好,在这里可谓是过着真的想外面的日子那般。云渺移眼,就看见那个罗里也立在监狱里面。
云渺轻哼一声,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自己轻轻的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哪里。
“罗大人,你说,我还得在这里呆多久啊?”姚于双手支撑着床,腿架在膝盖上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里,他刚刚来的时候觉得新鲜,可是呆了几天他便觉得腻味了。
“姚公子且在等等,最近上头管的严,这做事情啊,就得小心翼翼的弄成圆,天衣无缝。”罗里满脸笑意的对着他说道,但是心里却是在看不起这个姚于,就是个只会惹事的蠢货,三番四次的给他捅娄子,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面,他早就不管他了。
姚于抬眼,轻轻的瞥了一眼罗里又将眼睛移开,他指了指这周遭,继续的说着:“在这儿,”他伸手挑起旁边的一个帘子,又用一种十分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看看我呆了多久,能快点就快点儿吧,我啊,现在是一天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他用力的甩开他撩着的帘子。
帘子摔到罗里的身上,姚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罗里垂眼看着那个帘子“姚公子,就在耐心的等等吧。我们会尽快的把你给弄出去的。”罗里的笑容里面闪过了一丝丝的恼怒。
“好,那我就等着罗大人说的尽快了。”姚于咧嘴笑。
就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官员。云渺稍微探出一点身子,发现冲进来的那个官员是刚刚她打晕的几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
罗里看着这个官员气喘吁吁的冲进来,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他轻轻的瞥了一眼一脸探究的姚于,立马一把拉住那个官员,用眼神示意他住口先别说。
那个官员到底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了,他理解了他的眼神,他缓缓气,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这才开口说道:“大人,夫人来了,让我快些来告诉你。”
罗里眼神微微一变,满意的点头“好,我立马就过去。”之后罗里让那个官员先回去,他自己还呆在那里,他对着姚于微微一笑“姚公子,内子来了,我便不能在陪你了。告辞。”
姚于对着他翻了白眼,将眼睛别开,不再搭理他。
罗里笑着转身,面上笑意瞬间消失。云渺看罗里离开了,她立马站直了身子,跑到黑色走廊处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已经躺了下来的姚于,又开始追着罗里跑去。
“大人。”那个官员再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在一处等候着罗里赶来。
“嗯。何事?”罗里现在一脸严肃,他微微侧耳前倾听着他讲述。
“哪里传出了事情,说是人跑了。”那个官员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罗里的脸色。
罗里的眉头紧紧的扭在一起,他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派人去追了吗?”
“派了。”那个官员抬眼轻轻的看他一眼,担心罗里开口责罚他们。
“嗯,”罗里淡淡的说道,他的眼睛里面神色黯淡“这个事情,压的怎么样?”
“尽力的压下来了。”那个官员说着圆滑的话,尽量的想把这个事情圆过去,因为他觉得这个事情也压不下多久了。
罗里深深的瞧了他一眼“尽力的先压下来,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把人追回来。”
“是。”那个官员说完,便作势要走。
“先等等,”罗里叫住了那个官员,他刚刚细想了一下,那间屋子密不漏风的,他是如何跑出去的“他是如何能跑的?我记得那个屋子很是严密,且,他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如何可以自己逃脱?”
“这,”那个官员开始有点儿紧张,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据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了。然后醒来时候,人就没影了。”那个官员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说道。
“哦?”这么奇怪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就这样跑了?”罗里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事情,但是他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清楚“算了,你们先派人去追着,剩下的事情,之后在说。”罗里说完,之后匆匆离去。
那个官员看着罗里走的匆匆忙忙的,并没有怪罪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躲在暗处一直偷听的云渺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的转身开始回去找唐以柏。她要把她刚刚的所见所闻全部的告诉她小弟才行。
“小弟!”云渺急急忙忙的赶来,推开门,发现唐以柏还端坐在哪里认真的书写着。唐以柏听到云渺的身影,身子一松,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笔,笑眼盈盈的看着她“你怎的如此冲忙?”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云渺走进来,又退回去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坐到唐以柏的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猜我刚刚去姚于那里发现了什么。”云渺说完,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唐以柏瞳孔往左边移动了一下,他心里估摸着,应该是看到姚于跟大理寺的人暗中的勾当了“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果不其然,云渺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笑意立马绽开了,她往哪儿一趴,脸上又带着些许得意的小样儿“我发现了,那个姓姚的果真跟那个罗里暗中有着一腿!他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把那个姓姚的救出来!”
“还有还有,那个人跑了的事情,罗里知道了,我看他的神情,好像意识到了点儿不对劲的感觉!你看,又出问题了,就应该把他在绑回去!”云渺恶狠狠的说道。
唐以柏叹气“我怕他万一呆在那儿,受不了那些酷刑,万一认了那个罪可如何是好?”他的回答让云渺安静了下来。
“小弟,我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似乎跟所有人都是反着来的。就像……就像是,不随波逐流的水草,一直在抗拒着巨大的水流。”云渺说完,她从桌上支起身子,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唐以柏的眼睛,她又继续的说道:“其实啊,我也想不明白,不管是那个姓姚的,还是那个柳嘉,他们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你却在未他们之间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你明明可以很轻松的顺应他们。”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如果每个做官的都像是云渺你这样想,那么天下就乱套了。确实是与我们无关,但是我们这个也算是各司其职,对自己的位置要负责任的。”唐以柏耐心的为她说着。
“那,什么是责任呢?”云渺拧着眉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责任啊,大抵就是,你要对得起你所在的位置。”
“啧,”云渺转过脑袋,觉得听他的说的她脑袋难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唐以柏知她嫌弃他啰嗦。
“那么接下来作甚啊?”云渺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转过脑袋满眼期许的看着他。
“耐心等着吧,现在那个人跑了,不多时,他便会急着找我了。”
说曹操曹操到,唐以柏话音刚落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与此同时还传来了罗里的声音。云渺转头,对着那映在窗户上面的影子狠狠一瞪。
“进来吧罗大人。”唐以柏对着那个影子说道。
罗里推门而入,看了眼这个屋子,只有唐以柏一人独自坐在哪里,他刚刚在外面似乎是觉得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点儿声音,但是现在进来却是什么都没有,难道听错了?他在心里面反问着自己。
“唐大人案件看的可还行?”罗里的脸上又开始堆积出笑容。
唐以柏轻轻的整理了一下那个案件“看了一半了。”
“那……可发现了什么?”罗里微微抬眼,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唐以柏翻到了其中的一页“为何我觉着,全篇都在讲述着姚总兵儿子是如何的无辜,而那个柳嘉是如何的十恶不赦……”唐以柏将其中的一页递到了他的面前。
罗里没接,垂眼一扫心里面便有了数,他抬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当然是要善恶分明了。”
“那可真的是要,快些找到这个柳嘉了。”唐以柏说完话,下意识的抬眼,看到罗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便开口问道:“罗大人,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唐大人,这个案子你可有了想法。”
“我头次接触到,我就在想,我要不要去案件发生的地方看看,没准会有什么新的发现,罗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嘛……”罗里抬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唐以柏,这个小子到底要干嘛?一会儿给他一种他要上这个船的感觉,一会儿又让他觉得这个小子要干出什么事情来“事情经过早就记录在册了,唐大人有何必为了点儿小事刻意的再去一趟?”
“我自是想仔细一点儿……”
“看样子,唐大人还得多学学为官之道。这些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好,你若去了,这么大个大理寺,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罗里继续为他找着借口。
“可是,我刚来,在这儿还帮不上什么忙。”
罗里开始默不作声,他安静的一直盯着唐以柏,片刻后他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唐大人不会还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罗大人不想我去。”
“既然知道,为何还说那般多?我也算是你的上司,我说,让你呆在这儿,继续看案件,帮助我。唐大人可知道了?”罗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是,罗大人。”
“哼,”罗里拂袖“在这条道路上,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罗里压低身子,在唐以柏耳旁说道。
唐以柏移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但我不想走歪路。”
罗里听后,轻蔑的一笑“哦?看样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好,我也用这次的事情,给你这个大理寺的第二把手好好的上一课。让你见识见识。”
“你们只是再为你们的私欲找个借口而已。”
“好了,”罗里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也不想在与你争论什么。你想去查案子对吧?可以,你现在尽管的去查啊。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唐大人就尽管的去,我能保证,你什么都找不到。”罗里说完,转身离开,这下他不用在细想什么唐以柏了,他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多谢罗大人。”
唐以柏站在原地看着罗里离开,之后云渺适时的跳了出来,气呼呼的看着罗里离开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