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震怒，如今曲昭仪跪在书房向皇上请罪，究竟是个什么章程，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论。”
沈暮雪若有所思，“外面现在都怎么说的？”
沈喜组织措辞了半天，才小心道：“外面现在都在说贵人您其实功夫不在皇上之下，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苦肉计，欺瞒皇上罢了。”
宫里一时十分寂静，沈暮雪却面色坦然，丝毫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德胜就过来了。
“沈贵人，皇上请您去书房。”
一想起方才在书房楚慕歌的神情，德胜就有些胆寒。
说到了解，除了太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楚慕歌是个怎么样的脾气。
为了这个沈贵人，皇上已经破例了很多次，这次沈贵人一整个胳膊的伤，他可是难得见到皇上不苟言笑，脸色阴沉了这么久。
看来，若不是有前朝的牵制，后宫恐怕早就已经翻了天了。
沈暮雪微愣，简单更衣之后就跟着德胜去了书房。
只是仍然有些不解，既然已经找到了幕后主使，直接下旨处置了就是，可又让德胜亲自请她过去。
沈暮雪隐约猜到了楚慕歌的意图，但是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难得一次没有向德胜公公打听发生了什么。
等到了书房，曲昭仪跪在那里哭的不能自已，一看到沈暮雪来了，马上双手死死地攥住沈暮雪的裙角，“妹妹，是姐姐被嫉妒迷了眼，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敢了！”
眼前的曲昭仪衣衫凌乱，妆容被泪水哭花，完全失去了往日温柔贤淑的样子。
沈暮雪轻微皱眉，不动声色的将裙角从曲昭仪手中松开，“姐姐，是非公道自有皇上论断，妹妹不敢替皇上做主。”
刚说完，楚慕歌就走了过来，神色冷淡，“朕听你身边的落雪说，你利用二皇子争宠，上次的事情朕就不说了，这次是沈贵人代朕受了过，若不是那天朕有事，怕是出事的就是朕了吧！”
曲昭仪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臣妾不过是想要……”
“你不过是想要让朕死在这次围猎回程中，”楚慕歌丝毫不给曲昭仪说话的机会，“朕一死，你们曲家推举二皇子继位，至于坐不坐得稳，压根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吧！”
曲昭仪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似乎明白了楚慕歌的意图，凄声喊道：“皇上，臣妾没有！您不能……您不能这么待我！君威该怎么办？”
“君威？”
提及二皇子，楚慕歌更加冷漠了，“他不过是你用来争宠的工具罢了，在太后身边长大朕才算真正的放心。”
沈暮雪在一旁不说话，淡淡的看着曲昭仪神色哀戚，只觉得无比讽刺。
如果没有琳琅偷听到的那一段话，她还会觉得曲昭仪不过是太爱楚慕歌爱的失去了理智，可如今看楚慕歌的反应，大抵他应该是知道一点当初发生的事情的。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个帝王隐忍了这么久，以至于终于忍不住，在今日利用她遇刺，要除掉曲昭仪。
看着楚慕歌冷硬的面庞，曲昭仪绝望的松下了整个身子，坐在地上。
她跟了楚慕歌这么久，虽然不算了解他，可也知道，今日她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楚慕歌安了一个弑君的罪名给她，即便看在曲家的面子上轻轻放过，日后再想要复宠，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落雪跟了她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究竟吐露了多少东西给皇上……
曲昭仪根本就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曲昭仪，谋害君主未遂，伤及妃嫔，图谋不轨，念及入宫多年，孕育皇子有功，着降为贵人，禁足反省。”
楚慕歌每说一句话，曲昭仪脸色就白了一分，听到最后降为贵人，禁足反省后，才脱力一般瘫坐在地，双目失神：“臣妾谢皇上恕罪。”
楚慕歌看了眼德胜，德胜马上行了一礼，“老奴马上去办。”
德胜一走，楚慕歌才背过身去，看也不看曲贵人，冷漠道：“你回去吧，朕不想看见你。”
曲贵人声音喃喃，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臣妾……告退。”
她的声音极轻，泪也似乎流尽了，像木偶般缓缓离开了书房。
曲贵人刚走，楚慕歌沉默了许久，才像是怕沈暮雪误会般开口解释：“我并非是在利用玥儿除去曲贵人，只是落雪招供的事情当中，沈家的案子，也有曲家在其中的手笔。”
曲家有份？
沈暮雪在先前琳琅的话语当中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却没想到落雪竟然招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说来，楚慕歌这次举动应该就是借着这件事，不但为她讨回来一点公道，还借此警告了曲家。
虽然不能大动曲家，可楚慕歌能为了她做到这一份上，已经让她心中一片柔软。
沈暮雪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楚慕歌轻轻抱住了。
楚慕歌身体轻微一僵，随即顺势握住了那双微凉的手指，眼尾上挑，“这是怎么了？想要以身相许吗？”
楚慕歌不过是开玩笑的语句，却让沈暮雪心中微酸。
“今日谢谢你。”
她用的不是皇上，声音也极轻，这让楚慕歌忍不住调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今日怎的这么多愁善感？”
楚慕歌不知道的是，真相只要越来越近，距离她离宫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
不知为何，沈暮雪忽然就有些不舍了起来。
察觉到沈暮雪情绪不太对，楚慕歌松开沈暮雪的双臂，小心的扶着沈暮雪坐在床榻旁边，“你还受着伤，胳膊就不要乱动了。”
“就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沈暮雪却轻轻摇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搂着楚慕歌的腰身，头也靠在了肩膀上。
楚慕歌丝毫不敢乱动，直到听见耳边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声，才松懈了整个身子。
无奈的一笑，楚慕歌轻轻抱起沈暮雪，将怀里的人放回了软榻上。
睡着了的沈暮雪失去了往日的攻击性，看起来格外和顺，也格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