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虽然不知，”沈暮雪心中涌过温暖，又思忖了一下，才仔细斟酌着语言说道：“但臣妾有一件事还是要跟皇上禀告一声的。”
楚慕歌眉心微动，整个人身体都似乎松懈了不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臣妾今日与其格尔公主在京郊马场赛马，在旁边的树林当中遭到了刺杀。”
楚慕歌似乎想要快步上前，面上闪过担忧之色，但碍于皇后和宛贵人在，只好忍了下去，嘴微微一张，最后却又恢复了平静。
楚慕歌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沈暮雪心中微酸，
不管怎样，沈暮雪还是要先抢占主动权才是。
但是这句话，也一定会让宛贵人抓住不放的。
果然，听到这句话，宛贵人抬起头，讽刺道：“是啊，那些刺客想必个个都是武功高强，沈贵人能够安安全全地全身而退，实在是让人起疑啊。”
沈暮雪眼眸微微瞥过宛贵人，反问道：“宛贵人说得身临其境，当时难不成就在旁边亲眼所见了？”
“我……”
“那些黑衣人即便武功不算高强，”沈暮雪根本就不给宛贵人说话的机会，继续追问，“宛贵人是一介女流，缘何那些黑衣人偏偏放过了你这个目击者？要知道目睹了这么一番刺杀，那些刺客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过你的，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
实在不是沈暮雪咄咄逼人，她已经对宛贵人足够客气了，即便是她将画意送了过来要对付自己，沈暮雪都没有依着以往的脾气，而是顺其自然，将计就计。
前几天还打着讨好自己的念头，如今竟然想着要扳倒自己了？
想到这里，沈暮雪不由看了眼皇后。
察觉到沈暮雪的目光，皇后和善一笑，“沈贵人，宛贵人所说本宫也是有些存疑，所以才会来皇上这里，将事情真相都说清楚，以免误会才是。”
“既然皇后娘娘本着以和为贵，那臣妾就一五一十将过程都说给皇上听，”沈暮雪屈膝一行礼，道：“臣妾与其格尔公主遭受刺杀，还好有公主的保护，不然就凭借臣妾的一身功夫，如今早就葬身于那里了。”
“你胡说！”
沈暮雪刚说完，宛贵人就猛地一抬头，眸中满是嫉妒之色，“其格尔公主身手即便再好，如何能在保护你的情况下，又亲手手刃十来个刺客？”
这个蠢货！
皇后眸色暗了暗，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楚慕歌慢慢站起来，看也不看宛贵人，“朕没有问你。”
宛贵人闻言轻咬下唇，垂下眼眸，“臣妾一时失言，望皇上恕罪。”
“皇上。”沈暮雪垂首，看了眼德胜。
德胜从善如流，暗里松了口气，“老奴这就退下。”
他刚才就想离开了，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说实话，德胜是真的不想听书房里任何内容，奈何皇上不开口，他也不敢离开啊。
德胜一走，书房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沈暮雪这才轻轻撩起衣袖，露出了一大截被纱布胡乱抱着的手臂。
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匆忙，纱布包的毫无章法，殷红的鲜血也将纱布浸湿了大半。
楚慕歌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握住沈暮雪的手腕，周身冰冷。
“还不快请太医来！”
站在门外的德胜默默擦了一把汗，喊了声是，忙不迭的就往外飞奔。
宛贵人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到底还是没能掩饰住，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楚慕歌一个冰冷的眼刀看了过去，“怎么不可能，胳膊上这么多的伤口，难不成是沈贵人自己划伤的？”
宛贵人被楚慕歌的眼神吓得一个瑟缩，再不敢说话了。
实在是胳膊上的血太多了，楚慕歌这才想起方才沈暮雪那一直有些隐忍的表情，这么认真一看，发现沈暮雪的脸色惨白吓人。
皇后眼中的惊异也不似作伪，“沈贵人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被刺客所伤，”楚慕歌声音冰冷，“宛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宛贵人实在没有想到，也难以想象，联想到当时所看到的场景，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定然是沈贵人自己故意划伤的，她身手那么好，我根本就没看到她受伤！即便是真的受伤了，这一身衣服怎么如此完整！”
楚慕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皇后本来还想开口说点场面话，这下彻底闭了嘴。
早知道宛贵人如此没脑子，她就不该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沈贵人！
“朕倒要看看，宛贵人若是自己亲自往自己胳膊上划那么多刀，究竟能不能忍得住。”
楚慕歌语气中含着满满的怒气，显然是已经忍了极限。
“皇上……臣……臣妾知错了！臣妾……”
宛贵人被楚慕歌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忙磕头请罪。
“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宛贵人深吸一口气，求助般地看向皇后，皇后却轻轻向她摇了摇头。
宛贵人强忍着双眸蓄满的泪水，心中虽然怨毒，却也只好盈盈一拜，退了出去。
楚慕歌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暮雪看，心中满是疼惜。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痛，也不知道沈贵人究竟忍了多久，竟然能够一声都不吭。
楚慕歌更心疼了，“疼吗？”
沈暮雪垂下双眸：“臣妾不敢疼，也不能疼。”
楚慕歌马上就明白过来沈暮雪话中的意思了。
掩下心底的冰冷，手也忍不住握住沈暮雪有些冰凉的手指。
“怎的这么冷？萧御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声音已经是用吼的了。
皇后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上前柔声道：“皇上，您别急，沈贵人伤势重，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依臣妾看，应当是沈贵人包扎不当才会流了这么多血，您还是轻一些，沈贵人还在地上跪着呢。”
被皇后这么一提醒，楚慕歌马上张开双臂，大手一揽，将沈暮雪抱了起来，往旁边的偏殿走去。
没过一会儿，萧御医就来了。
看到沈暮雪有些可怖的胳膊，绕是萧御医行医这么多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纱布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