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房里的几个大丫鬟看到匣子里躺在的镶杂宝的孔雀簪子,惊讶地嘴巴张得老大,“夫人,这凤簪真美!”
“夫人您戴着肯定好看!”
“对,对,少夫人对您可真有孝心。”
早就知道少夫人嫁妆多,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不过出趟府,回来就给夫人送这么重的礼物,而且她们这些夫人身边伺候的也都收到了少夫人的礼物,虽然并不贵重,但胜在精致,尤其适合年轻的姑娘家,她们都爱不释手,纷纷觉得少夫人会做人。
受了人家的礼物,可不得可劲替人说好话吗?
能做一等丫鬟的都不是笨人,当然秋露是例外。熙春几个其实是最希望夫人和少夫人和睦相处的了,她们一个是国公府现在的宗妇,一个是未来的宗妇,亲婆媳要是打擂台,为难的还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
是呀,的确华美!不仅华美而且贵重,这一支凤簪少说也得一千一百多两银子。按说她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她并不高兴,林氏嫁妆丰厚,压根就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她不过是拿凤簪堵她的嘴罢了。
偏魏氏还不好表现出来,心里的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不舒服。
隔了一天就是休沐,金九音和韩靖越一起回娘家送礼,除了衣裳首饰,其他的东西又收拾了辆大车。
林家这边早就接到消息等着呢,葛氏看着孙女一样一样往外摆东西,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却嗔怪着,“我的衣裳都穿不完,怎么又给我做衣裳?这是什么皮子?我瞧着不像羊皮子。”
“咋还买这么多项圈?智哥儿有两个戴着就够了,他和嘉哥儿都在长身体,衣裳做多了穿不过来就小了。”
“怎么还给我打首饰?我一老太婆了,又不出门,插满头给谁看?怪沉的,也不像样子。”
金九音不依,“谁说不像样子?我祖母戴上这凤簪多气派!您现在是诰命夫人,大花衣裳都穿的,怎么就不能戴首饰了?”
“这是孙女孝敬您的,我还嫌少了呢,我要把您八个首饰匣子都装满,等将来嘉哥儿和智哥儿娶了媳妇您才好赏给孙媳妇呀!我们家老太太是有家底的老太太。”
“这不是羊皮,是狐狸皮,刚好府里有好的狐狸皮子,我就给您做了一件衣裳,您摸摸,可暖和了。”
葛氏却面露担忧,“九音啊,你给我用这么好的狐狸皮子,你婆婆会不会不高兴?”
“没有,祖母您想多了。”金九音解释,“两家是正经亲家,国公府又没分家,我回娘家的走礼自然该是公中给出。您就放心收着吧,京里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
紧接着话锋一转,“就算公中不管,您孙女我手里又不是没银子,还能连件狐狸皮衣裳都给您穿不起?”
葛氏却不赞同地道:“就算你有银子也不能这么造,你瞧你给嘉哥儿智哥儿置办的这么多东西,谁家养孩子这么抛费?”
金九音把智哥儿抱自个怀里,逗着他,“当然是因为咱们嘉哥儿懂事,智哥儿可爱啦!智哥儿穿着这大红衣裳,戴上这麒麟项圈,不跟菩萨座下的金童似的?”
“再说了,他俩的衣裳我都交代里头缝了一截,等小了放出来就是了。”
葛氏这才不再念叨,转而拉着孙女问她在婆家过得怎么样,“我听人说大户人家婆婆都给儿媳妇立规矩,让儿媳妇伺候着吃饭,你婆婆让你立规矩了没有?”
自从孙女出了门子,她就爱给人打听婆媳之间的那些事,听得多了,就越为孙女担心。
金九音自然报喜不报忧,“也就早上请安,伺候婆婆吃饭我也就刚嫁过去伺候了几天,后来婆婆就不让了,除了不能经常回来,其他的都挺好。”
“你个傻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你都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能成天想着回娘家呢?祖母好着你,家里也好着呢,你好好的跟姑爷过日子,不用你操心。”葛氏拍了金九音一下。
金九音撒娇,“祖母,您真把人家当泼出的水了?我不依!”
“对,你呀,可不就是泼出的水吗?”葛氏笑着戳了孙女一指头,“多大了还跟祖母撒娇?我们智哥儿都该笑话你了。”
嘴上嫌弃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林东林和林东山都留在京里过年,来回折腾太麻烦了,还不如省下时间多念几本书。环境真的很重要,短短一个月不见,两位堂兄举手投足有了很大变化,一袭书生青衫,气宇轩昂,彬彬有礼,谁敢相信一个月前他们还是乡下的穷小子?
因为天气不好,用过午饭葛氏就催着两人赶紧回去,到半路上就飘起了雪。
林家这边等两人走了葛氏才打发林嘉去侯府送衣裳。
身为出嫁女,一年几个节气是要给娘家爹娘做衣裳的,就算做做样子,金九音还是要给渣爹做衣裳的,反正都是丫鬟动手,做就做呗,但别想她去登侯府的门。
这不,特意等人走了才去送衣裳,就是不想见他。
林崇庭听了林嘉的来意,才知道那死丫头今天送节礼,心里很不满。出嫁女头一次回娘家送节礼,居然不来侯府看他,这是压根没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死丫头不懂事,女婿也不懂吗?连带着他对韩靖越也不满了。
偏过来送衣裳糕点的是个半大孩子,还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除了一开始喊了一声二叔,说了一句,“我姐姐和姐夫今儿家来了,天儿不好,祖母怕下雪,就让他们早早回去了。这是姐姐孝敬您的衣裳和糕点,祖母让我给您送过来。”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继也不挑个机灵的,这么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能有什么出息?能撑什么门户?
林崇庭连面子都懒得做,三言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他看着包袱里的衣裳和几包糕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糟心。
他就缺她一件衣裳穿吗?
那死丫头,出了嫁也不让他安生,八成是专门克他的!
“下雪了!”不知谁喊了一句,金九音和韩靖越坐在一车里,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还真是。韩靖越看了一眼,伸头吩咐,“走快一些。”
去时拉了两车礼物,回来依旧两车礼物,都是林家庄那边送过来的土特产,都是金九音爱吃的,什么蘑菇干菜腊肉之类的,几天前关兴才派人送过来。
金九音没让送韩国公府,直接送林府去了。对外就说是三叔公托人送来的。和土特产一起进京的还有宜安城里那个糖果糕点铺子的收益,整整一千两银子!算是很不错了。
回到韩国公府的时候,雪已经下了大,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是没停。丫鬟婆子披着油毡布忙着铲雪扫雪,叽叽喳喳说着雪真大什么的。
金九音并没有在意,漠北的雪比这大多了,连下五六天都是常事。
然而,到第二天的傍晚雪还是没停,金九音就意识到不对了,刚要喊人,钱小康就到了,“少夫人,庄子上的房屋被雪压塌了。”
金九音连忙问:“哪个庄子?”
“杨庄!屋子塌了一半,有三个被砸伤的,好在没有伤及性命。雪一直不停,庄头怕冻死人,冒着雪进城找到我。您看该怎么办?”
杨庄有二十来户庄仆,房屋塌了一半,那其他的庄子应该也好不到哪去。粮食暂时应该是不缺的,缺的是柴和药材。
“在漠北时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漠北雪大,他们早就形成一整套应急措施,“大量购买油毡布,木炭和药材,家里还有多少人?六人一组带上物资去各个庄子上看看,姜庄和桂庄人多,多派些人,多送些东西。至于怎么调配,你和朴叔商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