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客套的话就不说了。”向化胤连应道,“方先生:不知四位大神受的是什么伤,末将二人是否可以效劳?”
“四位大神乃是被幽冥地府三大镇界圣宝之一的化光宝鉴受伤。”
“啊?!”向化胤和蒙念十分震惊,虽不曾听闻过化光宝鉴之名,但既然是幽冥地府的三大镇界圣宝之一,肯定是非同凡响。
方庆隐道:“不过……幸好四位大神只被那化光宝鉴晃照了一下,而且他们也都及时护住了元神,自闭了神识,所以仅仅是被晃昏了元神而已,如果被化光宝鉴再多晃照几下,那就恐怕难保性命无虞了。”
“照此说来,四位大神都有救啰?”向化胤惊喜道。
“自然有救……这一者是四位大神只被化光宝鉴晃照了一下;二者是四位大神也都有深厚的道行根基,扛得住那化光宝鉴的一晃之威。因此只要帮助四位大神调顺元气,催醒神识,然后再让四位大神自行运养元神几日、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好!好好好……末将二人便来替四位大神调顺元气,催醒神识。”
“嗯,在下也正有此意,但是为了防止度朔山大军趁机进攻崇崤关,还是请向将军继续巡防城关为要,至于替四位大神催醒神识,就由蒙将军和在下来做吧。”
方庆隐早知道向化胤的道行仅与涌泉等副将相差无几,虽然可以助法,但是或怕还会延误了最佳助法时间,到时反而弄巧成拙,造下麻烦,而蒙念却具有可以比肩天柜山少泽的道行,故而正好可以依仗。
尽管这话没有明说,向化胤自也心知肚明,于是应道:“如此也好,末将就不多打扰了,这便去加强城关巡防。”话落,施礼告辞,径自去安排巡防去了。
方庆隐又道:“蒙将军,这里比爷就交给你了;在下还须先去救醒状爷,他在遭化光宝鉴晃照之前,已是吃了森罗王的剑伤,四位大神之中他受伤最重。”
“方先生只管去,比爷就交给末将吧。”
“嗯,在下初见蒙将军时、便知蒙将军道行高深,这才委以重任,如果救醒了比爷,蒙将军自可再去救醒父爷或天爷,到时在下也是如此。”
“末将谨遵方先生吩咐。”
“事不宜迟,请蒙将军速行法,在下也要去救醒状爷了。”方庆隐行礼告辞。
“方先生走好,末将不送。”蒙念口头说不送,脚步却跟走上去。
将方庆隐送出门外,他才回至床边,小心推坐起奢比,然后打坐在奢比身后,开始运功施法,替奢比调顺元气,催醒神识。
方庆隐快步来至祖状寝宿,准备就绪后,便施展起“叱咤大法”,先替祖状疗治剑伤,然后再替他调顺元气,催醒神识。
正如方庆隐所料:四位大神仅仅是被化光宝鉴晃昏了元神,依仗自己四千多年的修为皆抗住了元神被化光宝鉴晃散的厄运,其中只有祖状多了一层剑伤而已。
因此仅过半日,奢比已然神识清醒过来,谢过蒙念,兀自打坐在床上自行运养元神,自有麾下四白在门外护法。蒙念复至隔壁寝宿,替夸父催醒神识,不过半日也救醒了夸父。夸父谢过,也自行法运养元神,自有麾下隐白在门外护法。
方庆隐费时稍长,因为祖状多受一层剑伤,但也在两日之内陆续救醒了祖状和刑天。二神也谢过方庆隐,各自行法运养元神,分别由涌泉和中府在门外护法。
到第三日午时,四位大神精神大好,几乎康复如初,纷纷前来致谢方庆隐。方庆隐与蒙念亦各自调理数个时辰,元气恢复如初。
于是方庆隐在帅殿设宴庆贺,安抚众神,蒙念和向化胤固然也在邀请之内。
及至申时,酒宴摆开,玉盘珍馐琳琅,琼浆绿液荡漾。
方庆隐高坐帅殿,巡视众人一眼,举起酒盏道:
“诸位:三日来,森罗王毫无来犯迹象,可见上次一战他也没有讨到便宜,今日在下便设下宴,庆贺四位大神康复,请诸位先一起同饮此盏,诸位请——”
“方先生请——”
“诸位请——”
“向将军请!蒙将军请——”
六众举起酒盏,先敬方庆隐,继而相互敬酒,然后纷纷一饮而尽。
侍从膝行上前,谨慎斟酒,小心退下。
一连吃过几盏酒后,右上席的刑天摸摸脐口,邹邹乳眼,闷声闷气地首先发了话:“今日奇怪,往日吃酒甚觉有味,今日吃酒总觉苦口,这是为何?”
左上席的向化胤接话道:“天爷:这酒可是我军中的上等好酒啊,或怕是天爷伤势初愈,食欲不佳,才觉得这酒有些苦口。”
“非也……刑天也曾负伤吃酒,而且吃很多酒,却并不觉得有甚苦口。”
“那末将就不知道其中原因了。”
“天爷之意,在下明白。”
方庆隐在帅座上略提高声音道,“山海鸿图之战历时数月,先前八位大神阵亡三位,将士也折损不少,如今又阵亡一位,负伤四位,逼不得已才退回崇崤关,
这一场大战我军是实实在在地败得一塌糊涂啊。在此之际,思之阵亡大神和将士,这心里自是十分苦闷,这酒吃起来自也多了一份苦味。”
“方先生甚知我意,我军大败,这酒如何吃得快活?”
“诶…天爷:天爷不必如此苦闷。”左三席上的祖状出言劝道,
“此战失败不能责怪方先生,要责怪就责怪我祖状好了,是我祖状建议的嘛,谁知道森罗王所说的那什么圣宝‘化光宝鉴’当真十分厉害,只那么一晃,就晃得我等昏死过去。
据涌泉所说,幸亏方先生不怕那化光宝鉴,及时击败森罗王,这才救下了我等性命;又幸亏方先生和蒙将军施法相救,我等这才能够坐在此处吃酒。终归说来,是我祖状建议在前,大家自信在后,都小觑了森罗王和那夜离,才至山爷遇难,我等自己也受了伤,后悔已是不及,苦闷更是不必,我等下次再战小心便是。”
“正是正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请天爷不必耿耿于怀。”左二席蒙念亦劝。
“我刑天自知此理,只是这心中真个不爽,此一战真个败得窝囊!”
“天爷休要如此,在下曾见《孙子兵法》上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进未必是胜,退未必是败,只有知进知退,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孙子兵法》,我刑天不懂,我刑天只想问,方先生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战事?”
“天爷问得好哇,在下也正想说说此事。”
方庆隐道,“山海鸿图原本是为了对付宗布大神一人而设,不料竟然出现了森罗王和夜离这两个变数,他二人道法颇为高深,尤其森罗王现在又持有道门圣宝化光宝鉴,这都是我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既然山海鸿图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我军只有先撤回崇崤关,然后按照老祖交授的‘三字计’行事。等宗布大神之事解决以后,我军再一举荡平森罗王和夜离,替阵亡的四位大神和众将士报仇。
屈指算来,太白金星与宗布大神的十日之约已过去六日,最多还有四日便可知晓宗布大神之事的结果,现在请大家耐心等待即可。”
“如果四日之内,宗布大神率军前来攻打崇崤关呢?”刑天问道。
“以先前得知的消息判断,宗布大神必不会再来攻打崇崤关,万一他来攻打崇崤关,我等也只有拒关而守,以待四日之后的战局变化。”
“即便宗布大神不来,那森罗王也不好对付啊,如果他又祭出化光宝鉴,我等该如何破它?”刑天追道。
“无妨,自有在下亲自对付森罗王。有在下和诸位拒关而守,料他森罗王一时也无法攻克崇崤关。”
“好!”夸父耸身站起,首先支持道,“我等就听方先生的:拒关而守,以待四日之后的战局变化!”
“嗯,拒关而守!只要撑过了四日,我等就有希望了!”
“有方先生和我等拒关而守,必能撑过四日!!”
“料他森罗王一时也无法攻克崇崤关!!!”
“……”
祖状、奢比、向化胤、蒙念各个拍案叫好,纷纷支持方庆隐的决策。
刑天想了一想,唯有如此而已,伏低乳眼,默然接受。
一时众人又吃起酒来,杯觞来往,交谈甚洽,直吃了多时方才散离而去。
方庆隐自归下处就寝,躺倒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一者是:四位山海大神的必死命运,此次救下他们,是因宗布大神之事尚未解决,两位贤人也未到来,而下次或许就未必如此了;
这二者是:四日之后,不知二师兄元始天尊能否顺利解决宗布大神之事;
这三者是:不知师尊所说的两位贤人究竟什么时候赶到阴阳界助战,若是来得迟了,即便解决了宗布大神之事,恐怕以一人之能也很难遏制住森罗王和夜离的联手进攻;
这四者是:森罗王和夜离此次败走,是否会在四日之内卷土重来。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方庆隐陷入无边的烦恼之中,
床前的灯檠火苗仿佛都知道他的烦恼一样,不敢打扰,一动不动地散发着淡淡的静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