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智周万物”正是大成府文武砚七字令决中的“智”字决!
文基对“忠孝仁义礼信”已有较深的理解,唯有对“智”还不曾有深刻的体会,此时在文础的一语点破之下,他蓦然感悟出来,那文武砚应决显灵,这才吐露出万道金光。
不过这金光稍纵即逝,周围景物依旧恢复原来的模样。
但文础却被这奇瑰的一幕生生惊呆,过有半晌问道:“大哥,你刚才悟出了什么?”
“没有悟出什么,我脑海里好像有七个字在翻腾旋转,可是想要看清楚时、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金光。”文基不停地捶打脑袋,最终也只有茫然地摇了摇头。
“看来大哥身心还是十分虚弱,看不清楚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现在教大哥一个佛门坐禅之法,可以定气凝神,观察脑海,对你的身心恢复应该大有帮助。”文础说罢,便教授了文基坐禅之法。
这坐禅乃佛门修炼之法,便是闭目端坐,凝神静修,用心看着脑海中纷飞的杂念,杂念即会慢慢地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脑海则会出现一片澄澈纯净,譬如在杯子里摇晃混有浑浊的水,当杯子不动时,浑浊物(杂念)自然会沉淀到杯底,水(脑海)则显出清净无暇的状态。
文基听说了坐禅之法后,欲想尽早知道那脑海中的七个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依言而行,盘膝闭眼,就在床上认真地坐起禅来。
文础见状道:“大哥好自坐禅,调养身心,弟弟就暂时不打扰你了,先自回孝庐去了。”
话落处,却不见文基答话,文础即知大哥已经把念头放在坐禅之上,遂就悄悄站起身来,朝文基略施一礼,轻脚轻步地走出了卧室。
燕灵早就等得心急火燎,见文础出来,连忙迎上去,询问文基的病情。
文础叙说了文基的病情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便可,然后又嘱咐“不可轻易打扰”等语。
燕灵和公映等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文础遂向公映和燕灵等人辞行,独自返回孝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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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孝庐离谭府大约只有三里四之地,文础的日常三餐都由谭府仆人相送,但是他早已读研经书深入佛法之境,因此或十日不食,或半月不食,皆由他吩咐仆人下次送来。而那白鼠亦然,有食则食,无食则免,文基抄录《华严经》时,它就蹲坐在桌面上,骨碌着双眼,仿佛也在认真观读经书一样。
文础返回孝庐后,继续为亡母周夫人抄写《华严经》,攘灾祈福,日夜不辍。
忽忽数日,悄然过去。
这日晌午刚过,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万里云荡,满山遍野的荒草树木狂舞乱摆,连孝庐的顶棚也摇摆得哗啦啦直响,仿佛要被狂风掀飞了去。
这风来得好生奇怪!
文础便放下小狼毫,双手按住被风吹得乱翻的经书,站起身,抬望眼,朝那南窗外看去。
但见一大片黄云好像波涛一样从远处丘林上空席卷过来,眨眼之间飞临到孝庐前,停驻在离地面三丈来高的空中,黄云浮荡中赫然现出三位蓝眼高鼻长卷发的怪人,正是从悬壶山三仙洞赶来的庞光叔侄哩!
就听见小长高兴道:“三叔猜得没错,这谭府二公子果然就在此处!”
“嗯,这谭府方圆几十里地,只有此处有金光不断闪耀,想起当日这谭府二公子金光显瑞,我便料定他就在此处。”庞光不无得意道。
“看样子,他还正在抄写经书哩!”小产发现那草庐窗桌上铺展着经书和笔墨纸砚。
“不错,我也已经看清楚了,天君的伤果然就是这谭府二公子所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长问道。
“这谭府二公子有金光护体,不可小觑,所以我决定先来杀掉他,然后再去谭府杀掉那谭文基。”
这边庞光叔侄正在说话哩,那边文础早已发现来者正是伙同妖道一起害死母亲的三位恶人。
因此他迎着狂风大踏步走出孝庐,手指直指天空,大喊道:“你们这些妖人,我正愁找不到你们,不想你们竟然送上门来了,这真是老天感应啊。妖人!你们把我母亲的魂魄掳到哪里去了?”
庞光叔侄正商量动手,闻听此话,小长不禁放狂大笑道:“哈哈哈哈……把你母亲的魂魄掳到哪里去了?告诉了你,你去得了吗?”
“只要你敢告诉我,便是天涯海角,我也去得!”
“哈哈哈哈……天涯海角?只怕那悬壶山三仙洞比天涯海角还远,你就是走断了两条腿也走不去。”小长高声嘲笑。
“悬壶山三仙洞?好!我记住了!就算走断了两条腿,我也一定要去!”文础愤愤发誓道。
“哈哈哈哈……你不必走断两条腿,今日我们便取了你的小命,送你和你娘团聚去!”小长狂笑不已。
“妖人!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谭文础才不会怕你们。”文础一声说过,十指转动,开始暗结降魔印。
小长见状,大惊道:“三叔:这小子想用金光罩来对付我们,趁他还没有结成之时,我们速去灭了他!”
不等庞光应声,小长急律律化双股叉在手,疾风一般直扑向孝庐,欲取文础的性命。
才离文础四五丈远,突然有一道白光迎面飞来,小长连忙用双股叉拨打去。
那白光正是陪伴文础的白鼠,身影灵活,转一道弧线,让过双股叉,径奔在小长左颊上咬了一口。
小长疼叫一声,捂住左颊,还没有反应过来哩,脸上脖子上又被咬了几口,直吓得小长哇哇怪叫,在空中连躲带避,好不狼狈哩。
“小长莫慌,那只是一只白鼠,没有毒,也伤不得人。”大长早已观看清楚,知道白鼠曾咬伤过费天君,但并无剧毒,因此提醒小长。
小长听说此话,这才放下心来,便硬生生让那白鼠在右耳上咬了一口,趁机会伸手抓住白鼠,恶狠狠地往草地上掼去:“小东西,你敢咬老子,老子掼死你!”
这一掼之下何止万钧之力!
白鼠直接被掼在草地上,顿时血肉横飞,**迸出,已然绝了此命也。
与此同时,文础的护体金光已经打开,流光溢彩,殊胜非凡,不仅护住了自己,而且连孝庐也罩护其中。
庞光和大长才扑至近前,便被那金光的威力震得退去数十丈开外,方才停足在空中。
小长正看见此景,飞落在庞光身边道:“三叔,这金光厉害,该如何是好?”
“这小子既然以死相拼,我们自然也要放手一搏!”庞光豪气干云道,“大家一起动手,看看到底是他的金光厉害,还是我们的法力厉害。”
“正是!”大长小长异口同声。
三人决定妥当,遂就各自聚气凝神,行功作法起来。
须臾之间,三人双掌中各自化出一颗修炼的元丹,犹如海碗大小,蓝焰腾腾,转动不停。
突然间,庞光大喝一声“破!”,便把那手中的元丹祭将出去。
大长小长也同时喝一声,将两颗元丹飞快祭出。
三颗元丹好似滚球一般,挟风带电直击向文础的护体金光。
嘭!
嘭嘭!
一阵惊雷般巨响,三颗元丹仿佛击在了铜墙铁壁之上,直炸得蓝色的碎晶满天飘飞,产生出的强大气浪推倒了周围的山石和树木,仿佛摧枯拉朽一般。而那金光也陡然震射起百十丈高,忽而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一击未成!
庞光叔侄暗自惊恐,各自十指捻诀,急急如律令,喝声“收!”
那些飘满天空的蓝色碎晶纷纷旋转,归聚,犹如三道龙卷风一般旋落入三人手掌之中,化回元丹。
不待喘息片刻,庞光叔侄便又前后祭出元丹,轮番攻击。
顿时间,狂风呼呼而啸,惊雷轰轰而鸣,闪电哧哧而掣,真个是地动山摇,日月无光。
那些蓝色的碎晶炸散了又回聚,回聚了又炸散,而那金光频遭攻击,一阵阵流金飞泻,照彻天空。
双方斗法多时,庞光叔侄进攻减缓,纷纷打坐在黄云里运功做法,浑身颤抖,满头大汗。
文础也已经站立不住,一边神色凝然地走动起来,一边不停地高颂密语:“~梭~ 嘎呀~ 梭哈……~梭~ 嘎呀~ 梭哈……”
显然双方已拼斗到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
渐渐的……渐渐的……在庞光叔侄不断的舍命进攻下,文础脸色越来越苍白,护体神光也由金黄慢慢转变成血红,并且开始发出哧哧的开裂声响。
庞光叔侄能够感应到文基的愿力越来越弱,只在须臾间便可以击破他的护体金光。
正在庞光叔侄暗自高兴时,忽听见文础缓缓高颂起偈语来:
“究竟佛事示涅, 我皆往诣而亲近:
速疾周遍神通力, 普门遍入大乘力,
智行普修功德力, 威神普覆大慈力,
遍净**胜福力, 无著无依智慧力,
定慧方便威神力, 普能积集菩提力,
清净一切善业力, 摧灭一切烦恼力,
降服一切诸魔力, 圆满普贤诸行力!”
随着最后一句偈语颂完,猛听一声震响,惊天动地,山河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