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来神去的拼死断后下,撤退的将士们成功地退回了南岸,但也仅剩下七八百之众。
商渠命令众军士加强防御之后,却仍然不见神来神去的踪影,遂就上了桥头,准备前去接应。
却巧哩!正见二神双双落入乌沙江中,商渠不禁惊魂失魄,迅速飞下铁索桥,揽住二神,急转身返回了南岸,匆匆来见芒萮。
二神已然壮烈牺牲,一个鲜血流尽而亡,一个脊肋碎裂而殁,但彼此的左手依然紧紧攥在一起,花了很大气力,才将双手掰开。
见此光景,众神不禁泫然落泪,失声痛哭。最后,将二神遗体洗擦干净(伤口竟各有三四十处),又去镇上寻到两口棺材,方收了殓,入了棺。
当夜,全军举孝,众神守灵,不姜山大军军心惶惶,士气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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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阏支见敌军已败回南岸,也不敢冒然发起进攻,遂令收兵,蹬上瞭望楼来,向曲易禀叙了战况。
此一战,者阳山尽管折损了东摩介和五百多?兵,但也斩杀敌将两名和无数敌兵。
因此,曲易甚是高兴,传令设宴庆功。
那时已接近黄昏,酒宴尚在筹备之中,忽有?兵头目入驻军府来报:“南岸敌营全都挂起灵旗,好像正在打度亡事。”
曲易闻报,淡然道:“定是吊祭那两个被打死的敌将,且不必管他,只注意防范便是。”
那头目应诺一声,返身而去。
曲阏支一旁听说,欣然大喜道:“父亲,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我们千万不可错过。”
“天赐良机?”曲易不禁疑惑道,“阏支,你这话何意?”
曲阏支建议道:“敌营那里正在操办亡事,必定戒备松懈,我们何不趁机偷袭他们!”
“这……”曲易略有迟疑,“这自古道:‘人死为大,归葬有仪’。我们虽为敌国,但也应该尊重才是;如果趁人家吊丧之时,行那偷袭之事,似乎有所不妥。”
“父亲,这有何不妥?!”曲阏支激动道,“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还在乎那些个陈规陋习干啥?”
“少呼图说得有理。此实是天赐良机!”南摩介应和道,“如果不趁此机打败敌军,等他们缓过气来,不仅对我军十分不利,而且黄金通道也有可能被他们切断。如果黄金不能及时运到天都圣宫,夜离伯陀怪罪下来,我们可就吃罪不起了啊。”
“这……”曲易低首沉思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请父亲下令吧!”曲阏支恳求道
“请大呼图下令!”南摩介竭力附和。
“好!就依此计而行。不过此战事关重大,老夫要亲自前去,阏支你就镇守在此处,以防意外。”曲易为了黄金通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父亲多虑了,敌军新败,又在吊丧,一时士气低落,军心仓惶,难道还会偷袭我军?孩儿愿随父亲一同前往。”曲阏支道。
“大呼图:此次偷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此必要出动所有精锐方可成事,属下也愿意跟随效力!”南摩介高声请命。
曲易蹙紧眉头,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忽然拍案而起道:“好!为了黄金能安全地送往天都圣宫,老夫便赌上这一次了,你两个速去召集所有精锐人马,子时随老夫渡江劫营!”
“遵命!”
“遵命!”
曲阏支和南摩介大喜于色,应声诺,便分头传令下去,准备夜渡乌沙江,偷袭不姜山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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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者阳山进兵临江郡以来,大小战斗也有数次,除去阵亡将士,尚有五六千人的兵力,因此战斗力依旧十分强盛。当夜,曲易仅留下五百?兵守营,其余精锐全部出动,渡江劫营。
那时正值暮春,天气多变。界临后夜,老天忽然就哗啦啦地下起黄豆般的大雨来。
守卫铁索桥南岸的不姜山众将士纷纷躲在桥墩下避雨,抱怨起鬼天气来,却浑然不知大批的?兵已然迅疾的蹬上铁索桥,向南岸飞扑过来了。
等众将士发觉铁索桥有异动时,却已为时已晚,只见无数?兵呐喊着,叫嚣着,从密集的雨道里跃下桥来,挥刀就砍,张爪就抓。
众将士仓惶应战,被砍着的,脑袋搬家;被抓着的,肚破肠流……一时间都招架不住,死伤无数。
不叫片刻功夫,南岸桥头防线就被?兵轻易地突破了,众将士纷纷往中军大营退来。
原来中军大营设立在离铁索桥仅有两射之地的一座大宅内,神来神去的灵柩就安厝在正厅之中。
此时,芒萮等众神正在灵堂内守灵,神思戚然,一语不发。
灵堂之上,白烛吐光,一片静穆,唯有周围的灵幡时不时的索索摇风,凄凉作响。
忽然间,灵堂外一阵咚咚脚步声震动,就奔进来一个马头神将,满面惊慌地禀报道:“芒爷,大事不好了!对岸的妖人们杀过桥来了!”
众神闻报,面色尽变,纷纷站起身来,却是没有料到妖人竟然在吊丧期间渡江劫营哩。
芒萮勃然大怒道:“这些妖人,竟然如此狡猾龌龊,大家速随我迎战!”
话落处,芒萮急取剑在手,径出了中军大厅。
音郄、商渠、付谷通也各取了兵器,匆匆随后而出。
才出了大宅门楼,就见骤雨之中,无数将士犹如断头的苍蝇,毁穴的蚂蚁,惊慌失措,四处奔窜。随后,无数妖人舞刀呐喊,飞跃追杀。
付通谷见此光景,气炸腹肺,大吼一声:“孩儿们,不要惊慌!爷们在此!速速列好战阵,准备迎战!”
几位主帅赶至,众将士刹时有了主心骨,纷纷靠拢过来,站好队,列好阵。
与此同时,左、中、右三路大军的将校头目也早已获悉传报,急冲冲率领各部赶来,列好战阵,准备厮杀。
骤雨斜扫之中,军灯飘摇之下,不姜山大军在大道上摆开战阵,乌压压一片都看不见尽头,刀枪如林,万兽攒动,就把?兵的嚣张气焰给压了回去。
一时间,打头阵的?兵俱趴伏在地上,口内衔着大刀,不停地耸肩摇臀,发出呜呜之声。
后续的?兵紧跟而至,见到这般威武的阵仗,也都给镇住了,有的纵到屋顶之上,磨牙裂齿;有的跳到墙垣之上,呜呜怪叫;有的攀在树木之上,挥刀舞爪……一个个穷凶极恶,唬人魂魄,但是都不敢轻易发起进攻。
芒萮知道阵势镇住了妖人,于是挥剑直指,大喝道:“你们是何方妖人?竟然如此不知礼仪:趁人吊丧之时,做这鼠摸狗盗之事!”
芒萮这声喝,宛如虎啸狮吼,震透雨幕,连夜幕中的密集雨脚也好似逆射出去。
众?兵俱被唬住,有的倒退几步,有的左瞻右顾,凶恶的眸子里流露出不易觉察的惊慌之色。
这时众?兵忽然纷纷让开一条道来,但见曲易大步走到阵前,左有曲淤支,右有南摩介,前有五头獏兽一字摆开,排场非凡,气势夺人。
曲易冷睨了芒萮一眼,高傲答道:“老夫等并非妖人!老夫乃是者阳山?族的大呼图曲易。这些将士也都是老夫的属下。”
这者阳山本在南大荒极南之地,濒临大海,虽然属于无为道界之中,却也实非中土之地,不过?族自中土迁徙至此,风俗一直未变,语言也一直未发生太大变化,因此芒萮虽不知者阳山山在何处,但那语言颇有几分中土旧音,因此还是能听得明白。
于是芒萮道:“听你言语,自有几分中土气息,也应该是炎黄的后裔,却为何要烧毁炎黄二帝的祠庙,打死我不姜山的山神?”
“实不相瞒,老夫曾听先祖说过:我?族本是炎帝之后,世居江汉之间,因当年不满蚩尤征兵作乱,才避迁到南荒之外的者阳山。这次,为答谢贝机国夜离伯陀的大恩,老夫才来到了这乌沙江,奉旨征集黄金,建造黄金台。属下一时失误,烧了二帝的祠庙,打死了几位山神,这也实非老夫所愿。今日若能化了这场干戈,老夫情愿承担一切过失。”
曲易见芒萮等众神一个个头生双角,不似人类,而且又有一座兵山横亘在眼前,一望无涯,杀气腾腾,所以心中一时没数,言语也就变得十分客气。
“好!你既然有心化了这场干戈,那就必须接受我的两个条件。”芒萮听完这席话,不禁大吃一惊,心中略生寒意:原来这些妖人都是?人啊,难怪我不姜山的神兵神将竟遭如此惨败,可是当初神来却没说清楚哩!
芒萮口气虽然强硬,但不免也有罢兵休战的意思。
付通谷一旁听得明白,直急得暴叫道:“芒爷!神来神去才被这些妖人打死,遗体还放在灵堂里呢,我们竟然要与它们讲和罢战?”
“你懂个什么?这些?人全是老虎所化,剽悍凶猛,不容小觑。如果能化了这场干戈,也算是我芒萮为不姜山百族做了一场功德,你休要再多言!”芒萮低声呵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