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猛说罢,打马疾驰,把一阵阵狂笑丢在了身后。
素猛自以为他的红膘马快,夜离是断然追不上他的!
殊不知夜离修有道术,而且斩妖刀能飞空斩物。那红膘马刚跑出百十余米,将及本阵时,夜离就在后面暗自运功,手结法印,将斩妖刀祭出,闪一道白光,直奔向素猛。
素猛只知道那五员大将合该死于他手,却未料自己也合该死于夜离之手,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素猛只顾纵马回阵,却并不曾提防,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脖子冷冰冰一凉,之后再也没有知觉,原来是人头被斩妖刀斩下,滚到草地里去了,颈腔鲜血激射,约有一米多高,尸身摇晃了几下,轰隆载倒马下。
你道夜离为何上阵时不祭刀,而在此时才祭刀呢?
原来斩妖刀是夜离师父师凌空子为其打造的,除了淬入降妖除魔符箓外,不过是上等镔铁的利刃而已,与寻常兵器无异,而且素猛如果有所防备的话,祭刀未必就能得手,因此这才趁他不防备时,猝然祭刀斩杀。虽然不算光明正大,但在战场之上,你死我活之间,还分什么光明不光明,正大不正大?
果然夜离偷袭奏效,将素猛斩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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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城下的士兵忽见二少主被敌将隔着一百多米凌空斩下首级,一个个惊恐失措,慌成一团乱麻,纷纷往城中逃去。 全六乃是素猛的心腹,领几名士兵抢起素猛血淋淋的尸首,撤回城内。
夜离斩杀素猛,收刀入鞘,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焉其午和子熙公主又惊又喜,百感交集,却未料到是这等结局。
塔提士兵也相互拥抱,欣喜若狂。
子熙公主难抑巨大的喜悦,拍马直奔到夜离跟前,翻身跃下马来,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一边上下仔细打量,一边殷殷关切道:“我看看,我看看……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我哪里都没受伤,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见子熙公主如此关心,夜离好生感动道。
“你看!你看……还说没有受伤?肩头都破了呢,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子熙公主眼尖,早发现夜离左肩头破了个窟窿,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掰开那窟窿,观看有没有血迹。
夜离别头一看,左肩果然破了一个窟窿,原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擦破的。他如无其事地拍拍肩头道:“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如果有事,看我怎么找你算账!”子熙公主娇嗔道。
“找我算账?算什么账?”夜离傻了眼。
“你不是说送我一座黄金台吗?如果你有事,谁还会送我一座黄金台!难道你把这事忘了?”子熙公主见夜离没猜中自己的心思,便噘起红润润的小嘴,扑闪扑闪眼睛,表达心中不满。
子熙撒娇生气的模样,格外楚楚动人,夜离不禁微微一愣,酥软了半边身子。
忽然他情不自禁,就轻轻捏住子熙公主柔软的小手道:“我怎么会忘记,我一直记着呢,我一定会造一座大大的黄金台,送给公主住。”
子熙公主闻说,满面羞红,但并没有抽回小手的意思,忽而柔情似水地注视着夜离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嘲笑你的,你原谅我吗?”
“哪里的话,我早就忘了。”
“那…那…那造了黄金台,你…你…你陪我住吗?”子熙公主微微抬起脸庞,含情脉脉。
夜离闻听此话,心头一热,暖烘烘的;身体一震,全软绵绵的。
他搔搔脑勺,腼腆地答道:“如果公主不嫌弃,夜离愿意陪伴公主左右,永远也不离开。”
这一句话譬如一把密钥,就轻轻地打开了少女的心扉。
子熙公主再也禁不住心旌旖旎,慢慢地依偎向夜离。
夜离嗅到少女的呼气如兰,心醉神迷,轻轻地将子熙公主拥入怀中。
两人恍如隔世相逢,倍生爱惜,温情款款地相依相偎,眺望着远处山陵上的一轮落日,似乎早已双双融入其中。
这一刻,周围的山川河流,金戈铁马,以及刚才的生死厮杀,仿佛都离得远去了,远去了……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两朵缠缠绵绵的白云,轻轻地飘来,又轻轻地飘去。
这边焉其午见公主单骑闯出阵去,大惊失色:担心子熙遇险哩!便急命士兵随后掩杀了上去,待发觉公主不过关心夜离而已,并无追敌的念头,心中未免索然无味。
而众军士却已掩杀到城下五十余米开外,被城头上的弓弩射杀了许多。焉其午急忙命令后撤,躲离了弓弩射杀的范围,方按住了阵脚,来见子熙公主。
子熙公主与夜离正沉浸在如梦似幻的温馨中,忽然被焉其午惊醒了好梦,子熙公主不由羞羞答答地闪开了倩影,夜离亦赸赸然,憨态可掬。
毋庸置疑,此时二人已然同心暗结。
焉其午也颇尴尬,便先恭贺夜离杀敌立了头功,然后与公主商议,趁着斯图城内军心动摇,决定即刻攻城。
二人商议已决,焉其午一边命军士将四员大将尸体抬回大营,一边传令大营将投石机、飞楼云梯等物推运过来,同时增派五千精兵,合力攻打斯图城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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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六抱着素猛的尸体退入城中,叫士兵迅速关闭了城门,加强防御,便来见主公素坤。
素坤老泪纵横,搂住素猛的尸体嚎啕痛哭道:“猛儿,是老父害了你呀,如果老父不让你出城,又怎会丧于贼人之手……”素坤连哭带喊,伤恸欲绝,忽而眼珠往上一抻,向后一仰,就不省人事了。
密敦等众文武大臣大惊失色,慌忙围拢上来,察颜观色,却是素坤悲伤过度,一口气没接上来,昏厥了过去。众文武大臣顿时惊慌一片,斯图城上乱了方寸。
而此时斯图城下,投石机早已连排而立,弓箭手一字排开,士兵们推飞楼的推飞楼,抬云梯的抬云梯,恰似蚂蚁出巢,密密麻麻,不知多少。
刹那间,战云滚滚,一片兵海。
全六觑见城下兵戈如潮,急道:“贼兵就要攻城了,各位大人赶快拿个主意。”
“这怎么办啊?”
“这怎么办啊……”
众文武大臣群龙无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惊恐不已,叫苦不迭。
副祭司密敦却比较老成,虽然对素坤未采纳他的计策心抱腹诽,但他毕竟是素坤的忠犬,一边吩咐军士将二少主收殓入棺,来日再祭,一边命大臣把素坤抬回九鼎楼,请巫医看病。
几名军士和大臣依言而行,抬的抬,扶的扶,跟的跟,匆匆忙忙而去。
然后,密敦对众人道:“大家都不要惊慌,主公不听我言,致使二少主阵亡,我看眼下之计,也只有借英弘一用了。”
“是是是……全由副祭司主持。”余下的文武大臣异口同声道。
“全六,你速去大牢把英弘押到这城楼来,看那丫头还敢不敢攻打斯图城!”密敦恶狠狠道。
“是,卑职这便去。”全六急应一声,迅速带领几名士兵下了城楼,到大牢提拿英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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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城本是克京人的圣城,经历数代修葺,城高墙固,易守难攻,在其辉煌的历史上,也只有傲奢曾经率领十倍于守军的兵力攻克过它。
此时斯图城下,刀兵如山,战旗飘扬。
众将士们执戈虎视,单等公主一声令下,便要大举进攻斯图城!
子熙公主犹豫不绝,因她一来关怀斯图城内的百姓,二来体恤两方征杀的将士,三来爱惜先人的圣城,担心毁于兵燹。
思前想后,于心不忍,于是子熙公主单马独骑奔至城下,对着城楼上清喊道:
“城上的军兵们听着:我是克京公主英子熙!素坤老贼杀我哥哥,囚我爹爹,是想篡夺克京侯位,然后将我克京族带入战争的灾难中,本公主侥幸逃脱,今日借来援兵,只想拿下素坤老贼,平定此乱,不想毁坏圣城,让城中的军民遭殃。如今素坤老贼战败,城池不日便破,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投诚,不要白送了无辜性命。”
斯图城上的士兵绝大多数认识子熙,知道她是正统的克京公主,而且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听那番话正说到心坎里,不禁都窃窃私语起来,但谁也不敢应话。
密敦见军心骚动,便抽出佩剑,厉声喝斥:“众人不得喧哗,否则格杀勿论!”
顿时,斯图城上一片鸦雀无声。
子熙公主喊了许久,城上却悄然无声,焉其午就忍耐不住了。
他纵马过来道:“公主,天色已晚。这城,我们攻还是不攻?”
子熙公主见城头寂寂,甚是伤感道:“祖先圣城,又要毁于一片战火了;城中百姓,又要遭受一劫了。”
“我的公主,你就不要再优柔寡断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古攻城略池,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我这便传令将士,即可攻城。”焉其午力劝道。
子熙公主怅然点头,与焉其午拨转马头,准备传令攻城。
正在二人转骑欲走时,城头上忽然传来密敦高喊道:“英子熙,你看,这是何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