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兵听得真切,也都纷纷抿嘴偷笑。
哈麻遭了嘲弄,气得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怒喝道:“黑汉休得无理!爷爷叫你看看谁是死蛤蟆!”
话音落处,哈麻也不问朱阙名姓,催动花斑马赶近,抡起春秋大刀照他脖子上劈过来。
这两军沙场搦战,无论敌国还是官贼,都要通名报姓。
毕竟是为什么呢?
原来这一者是显武功,扬威名,震慑余众;二者是好在录功薄上填挂姓名报功。
哈麻气得七窍内冒烟,也顾不了许多繁文褥节,因此只想趁早一刀结果了这草贼。
朱阙觑见哈麻奔马抡刀之势,便知他是一名庸将,会不得几手!又见魏益在一旁观战,不由想逞那英雄手段,戏耍这庸将一番。等那花斑马奔近来,朱阙只一闪身就让过了刀锋。
花斑马却早已奔出几十米开外,踢踏起一地黄尘,飞飞扬扬。
哈麻还当朱阙是小泥鳅哩,一刀劈下去指定叫他脑袋搬家,那力道便使得过猛了一些,差点摔下马来。
他摇摇晃晃地拔转马头,稳定了身子,捂正了头盔,吐两口口沫在掌心里,攥紧了刀杆,催开花斑马又冲将过来。
“力劈华山!”
哈麻眼睛瞪得两个铜铃也似,高喝一声,春秋大刀刮动风声,猛然劈将下来。
“格老子的,来啊!”朱阙一边嚷嚷,一边身转如风影,灵巧地又躲了开去。
如此来来往往,交手了十多个来回,那春秋大刀,刀刀劈空,直累得哈麻来回兜转战马,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朱阙手握双锤,相撞不停,戏笑道:“格老子,老子还没开打,你倒累得真像个噗气的蛤蟆了,来来来!再来!再来……”
哈麻两眼赤红,咬紧牙根,腮帮子鼓起来,还真像噗气的蛤蟆哩!他缓了缓气喘,稳稳了心神,又拍马舞刀急杀过来。
这次朱阙再没躲让,也不用大锤去磕那大刀,只用左手叉握双锤,瞅准马来,钻身靠近马右侧,右手猛然抓住马缰,往回一勒。
花斑马正奔得飞快,猛然被带紧缰绳,低头嘶溜溜痛嘶不绝,忽地刹车般四蹄停住。
只听“呼”地一阵风响,哈麻猝不及防,便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滚雪球似的直掼出去五六丈远,整个脸盘硬生生栽在地上,春秋大刀也丢出老远,侥幸他有些武功底子,双掌运力才卸了一些力道。
哈麻咧嘴呲牙地爬将起来,晕头转向摸不着北,只在原地摇来晃去,满脸乌血黄土,花红花红,嘴里还啃着几根绿草,只怕他爹娘也认不出来了哩!
乌贵一旁瞭阵多时,见堂堂的朝庭副将尽被耍猴般戏弄,十分恼怒,他急命几名官兵抢出阵,把哈麻拖回本阵,怕被敌人打死,枭首示威。
哈麻痛苦不堪地捂着花脸,晕头晕脑地被几名官兵拖回本阵去了。
“哈哈哈哈……死蛤蟆,有种别走,给老子出来再战!”朱阙仰天大笑,十分快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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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盖等众人率领八百喽啰兵赶到霸山西寨,留下谭忠把守寨楼,与风玉堂、陟宫径出寨门,在寨门外摆开阵势瞭战。
此时众喽啰兵看见朱阙获胜,一个个挥兵器,舞战旗,呐喊助威。众好汉也都快意大笑不止。
乌贵见状,恼羞成怒,催白马出阵,一挺大铁枪,大喝道:“呔!对面的黑汉,休要猖狂,速报上名来,我乌贵枪下不死无名之辈!”
这边乌贵话音才落,那边朱阙又跌足撞锤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笑好笑,真是好笑!”
“黑汉!有什么好笑?”乌贵沉色怒道。
“刚去了一个死蛤蟆,这又来了一个活乌龟!原来这朝廷里面全都是些乌龟蛤蟆啊,哈哈哈哈……”朱阙依旧大笑不止。
这“贵”字实寓有“富贵尊贵高贵”之意,作为名字自然不错,错就错在不该姓“乌”!平日里部下都称一声“贵爷”,那是多么高大和尊贵,可是到了这草寇嘴里便变成了“乌龟”了。
乌贵气得脸青面紫,但他却极冷静,讽刺朱阙道:“爷爷有姓有名,恐怕你这草寇,无爹无娘,也无姓名吧!”
乌贵却有点真本事哩,善打袖箭。他知道朱阙膂力过人,脚步敏捷,如果斗起武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弄不好还自坏了性命,因此他反激诱朱阙上来,暗中早就扣紧了一支袖箭在左手内,准备猝施杀手,一招毙命,再枭了朱阙的首级,如此既可以震慑山匪,也可以扬一份威名。
果然乌贵这激将法奏效哩,诚然激怒了朱阙!
原来朱阙实是孤儿,向来飘泊江湖,一年前流落到荆州,才被田真人带上霸山,学了些本领,委实不知爹娘是谁哩!
“哇啊啊……格老子的,你这个‘乌龟’拿命来!”
朱阙被揭了逆鳞,怒不可遏,哇啊怪叫,舞动双锤直奔杀上来。
乌贵见他果然中计,不禁冷笑数声,放朱阙奔近过来,大约在二十米远近时,他忽拔动蝴蝶翅,将一支袖箭往他左胸射去。
“黑汉!看箭!”
那支袖箭粗细不过竹筷,长约六七寸,寒光闪闪,飞速极快。
若凭气力,朱阙算得力拔山兮气盖世;如凭机巧,那是两眼抹兮满天黑。
等觑见那寒光时,那支袖箭已流星赶月般飞来,朱阙躲闪不及,不由惊叫一声:“啊呀!我的妈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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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斜坡上,风玉堂骑在枣红马上早已瞥得清楚:那将官却是要用暗器伤人哩!他急从左胸皮带上抽出一枚飞镖,扬手甩出。
就听“当啷”一声响!
在朱阙眼前两尺来远近,那支袖箭被飞镖打落在地上,而那飞镖余劲未失,“嗤”地一声,斜斜地插在黄泥草地上,红缨迎风抖动。
朱阙这才算是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了,冷汗飕飕,心里拔凉拔凉。他回过醒来,勃然大怒道:“格老子,好你个乌龟哇!竟然用暗器暗算老子!”
话未落地,朱阙操起两柄大锤,怒气冲冲狂奔上来。
“贤弟,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让我来会会他的手段。”
在一阵黄尘滚滚里,风玉堂提着一杆臼杵枪风驰电掣般已赶到阵前,挺枪拦住朱阙道。
“好哩,格老子的。”朱阙停了脚步,但依旧自称英雄地叫嚷道:“乌龟:爷爷口渴了,先回去吃茶,等一会再来收拾你这个乌龟!”
嚷过,朱阙提着双锤,灰溜溜地溜下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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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那袖箭就被飞镖打落在地上,并且隔着约有五六十米开外,准头和速度却都是相当了得哩。
乌贵暗自吃惊不已,但脸上依旧显得十分冷漠。
他一催战马靠近前来,拱手揖礼道:“好镖法,好镖法,乌某十分佩服!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如果不嫌弃,乌某愿为好汉引荐引荐,将来也可以搏个朝庭功名,光宗耀祖,岂不比这落草为寇要好?”
乌贵本有些佩服风玉堂的本事,说的也是英雄相惜的话。
但风玉堂听到“落草为寇”四字,心中不爽,于是愤愤道:“只怕你这个朝庭也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来的。如今这世道,当官的又能有什么好货色!你若识趣,快些退去,免得丢了你的性命!”
“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才好心劝你归降,但不是怕你!”乌贵把大铁枪直指道。
“那就废话少说,你我速速见个生死!”风玉堂说过,一抖长枪,直捣黄龙搠将过来。
乌贵枪头斜挑,崩开枪锋,把白马跃在一旁,高声道:“且慢!既然你我都善用暗器,那么就在暗器上一较高下。你看如何?”
这乌贵原是云阳白鹤宫霞鹤道人的弟子,武功稀松平常,唯这手袖箭打得颇有名堂,自命不凡,被招讨使何下寥纳入麾下,也算是归州府的一员名将。
“好,说的好!是文斗还是武斗?任你来选。”风玉堂道。
风玉堂左右双肩上都斜挎着皮带,皮带上插有三十六把飞镖,而乌贵右腕上缚着梅花袖箭筒,左腕上缚着七星袖箭筒,加之备用的两套,总共有三十九支袖箭,比风玉堂要多出三支来。
因此乌贵觑在眼里,暗自合计一番,觉得胜算较大,于是大声回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自然要文斗见胜负!”
“看不出你这官府的走狗,倒也有几分好汉的本色。好!依你—文斗!”风玉堂说着,双脚一磕马肚朝前走近几米道,“你的袖箭打不远,爷爷靠近些,让你先打。”
两骑相距仅有三十余步远近。乌贵知他是位暗器行家,不然就不会将飞镖全露在外头,因此他毫不客气道:
“那——你就接招吧!”
话音未落,乌贵发动箭筒的蝴蝶翅。
飕飕飕……
连射出三支袖箭,朝风玉堂面门、咽喉、前胸飞来。
那袖箭用机括发射,取准既易,力道又猛,而且极难防范,尤其在有效射程之内,威力甚大。乌贵放手就是三枝,并且每枝取人要害,实不是等闲之辈!
风玉堂闪电般掣出三枚飞镖,迎着三路,觑紧准头,飞手掷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