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去哪里?”还不等兰台回答,山鬼就善解人意地自问自答,“哦对,你还有老师,还有朋友,还有妹妹,总要去找找他们,让他们放心的。”
兰台把山鬼搂到胸口,不小心蹭到了伤处,痛得一龇牙。
心悦君,便与君痛连心。山鬼顿时觉得自己身上也疼得不行,小脸儿都白了。
虽然身体的疼痛和沉重的心事削弱了兰台的欲.望,但是感受着她的关心,吻着她的秀发和面颊,让他的心里升起一丝祥和。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个没什么抱负的山野村夫,每天只想着砍柴和生 孩 子就好。能和心爱的女人终日相守在风景如画的云容山,应该算很幸福了吧。
正在走神,忽然感觉柔 软的小 舌 头触碰自己的嘴唇,让他的心又 痒 又 烫。抬眼对上她茶色水晶般的眼眸。
“公子,你的嘴唇也是甜的。”
山鬼说完莞尔一笑,眸子里清波荡漾,小梨涡美得不要不要的。
无 邪 最 是 撩 人,撩得霍兰台瞬间缴 械 投 降。
天色暗了下来,山鬼点上几支烛。
兰台见案上放着自己在大牢里捡的那个脂烛头。
逐鹿时代还没有蜡烛,灯烛用脂膏制作,顶多在脂烛外挂一层蜡以减少烛泪,或在脂膏里边掺一点蜡。
他想,这个脂烛头也算是跟自己同甘共苦过啦,不如让它也绚烂一下,便用火石将它点亮。
点亮之后跟别的脂烛一比较,这一支最短却最亮,顶其它所有的加起来的亮度!都说人不可貌相,看来物件也是一样啊。
一个多时辰过去,其它的脂烛烧掉了大半,兰台无意中发现,那个最短的反而还在熊熊燃烧,长度跟刚才竟然没什么分别。
一宿过去之后,它的火苗依然在灿烂地燃烧!
“长明烛,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予儿想起了什么,“这种烛除非你往上浇水,否则它就能一直烧,永远不会化为灰烬。”
兰台心想,我去,蹲个班房居然还捡个宝贝,大概是那两只老鼠从那里拖来的,以后出门在外,这东西一定用得到。
与此同时,山海国皇宫里。
山海王霍禄甫并没有因为小儿子的死而伤心多久。此刻,他正以堂堂国君千金之躯,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上蹿下跳,不得安宁。
太监宫女们看着,挂了一脑门儿的问号也不敢乱问。
只见大王一会儿爬到桌子上往下跳,一会儿又戏剧性地大呼救命。
但是陛下刚才跟下人们交代过了,“无论寡人待会儿怎么喊救命,你们都不要过来”。
大家就更纳闷儿了。大王这是要拍戏?
最后山海王累了,一屁股躺到了龙榻上,可是不枕玉枕,却将挺沉的玉枕拿起来直接往自己胸口上砸,看得太监宫女们心惊肉跳,以为大王又中邪了。更怕大王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要掉脑袋。
其实,山海王做所有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营造出“自己遇到危险”的气氛,想召唤所谓的“剑神”小姐姐赶紧出来救自己......
兰台不是说过吗?
这柄湛卢剑的剑神,平时在剑中休养生息,每当剑的主人遇到危险,便会出来挺身相助。
山海**以为真。可为毛寡人遇到这么多“危险”,剑神小姐姐她一次都没出来过呢?该不会是寡人上当了吧?
应该不会啊,自己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绝世美人出现又消失的,若不是附到剑上的剑神,还能去哪里呢?
山海王急得寝食不安,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上次见到的美人。后来再看自己后宫那些,觉得都是些歪瓜裂枣,简直没法看了。
顺便说一句,后宫里,曾用计迫害媚姬受劓刑的欣姬,本想着一旦确定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就对三个皇子下手,以便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当上太子。
结果太子之位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就定下来了,欣姬实在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慌乱中不小心重重滚下了楼梯......恶有恶报啊!
但是山海王也没为她失去的孩子伤心多久,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剑神”身上呢。
他传下指令,谁有办法令剑神现身,重重有赏!
御史大夫风行纵还有郎中令钟善等一众忠臣,看到大王不思朝政,整日抱着一把剑瞎胡闹,心里都很气愤,可是多次劝诫无果,他们对社稷的前途越来越担忧,经常聚在一起喝闷酒。
自从霍齐光当上太子之后,跟父王见面更频繁了。
他是想表现出,自己从前接近父王并未是为了太子之位。你看,现在我当了太子,还是一样孝敬父王呢。
他美其名曰,见父王是为了跟父王学习治国之策。
但实际上,父子二人一碰面就把门一关,在房里头鼓捣那把剑。霍齐光比父王还抓心挠肝儿地想再见美人一面。
他净出馊主意:“父王,要不放开水盆里试试?兴许美人觉得热,就出来凉快凉快了呢?”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氤 氲水汽中美 人 出 浴 的画面。
“不成,要是把寡人的美人给烫着了可怎么办?皮肤留下疤痕就不美了。”
“要不然,放冰水里试试?兴许美人觉得冷,就出来暖和暖和呢?”
“那可不成,要是把寡人的美人冻感冒了怎么办?”
“要不然,站在城楼上把剑往下扔......那也不行,父王肯定会担心把美人摔着的。”
“正是正是!”
山海王眼睛一亮:“对了,那个巫师在哪儿呢?看看巫师有没有法子!”
霍齐光面露难色,但既然父王发了话,他也不好阻拦。
巫师被叫来了,跟齐光对过眼色,然后围着湛卢剑走了几圈,煞有介事地比比划划,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嘴里还念念有词,据说是在做法。
山海王满怀期待地在旁边等着,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突然现身的美人。
他都想好了,美人一出来,他就先赐她珍珠美玉一大筐、绫罗绸缎两大盒,世上哪有一个女人不爱这些东西的?
巫师做法完毕,恭恭敬敬跪下说:“禀告大王,小人方才已经跟剑神进行过一番交谈。”
山海王快羡慕死了:“哦?跟美人交谈过了?快告诉寡人,她说了些什么?”
巫师:“回大王,剑神说她最近身体不适,正在休养,请恕她不能出来见拜见大王。”
“啊!美人身体不适!那可如何是好?”
山海王焦急地搓着手来回踱步。
他立即想到了赤脚大夫捣衣。捣衣应该有办法医好她吧?
只是,上次连寡人病了他都不愿意治,害得自己被一众太医和武士化妆成穷苦百姓抬了去......这次怕是也不易出手吧?
巫师开始信口雌黄:“剑神说了,望大王为此剑筑一个豪华高台,台上铺千层锦缎,东南西北各方向摆上八八六十四块特级宝玉,周围再围上八百颗大拇指指甲盖大的海珍珠,然后将此剑置于锦缎之上。此外,日日供应美酒美食与歌舞。如此,由小人在旁念咒四四一十六天,剑神娘娘便可不治而愈。”
“那好那好,就按美人说的去做吧!来人!”
山海王对巫师的话深信不疑,立刻派人去国库里找符合要求的锦缎、珍珠和宝玉。
他想,这剑神美人当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儿。倘若她识相,从了寡人,寡人定要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嗯。
他不知道,此时巫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巫师的小九九是这样打的:十六日内,人不知鬼不觉地一点一点将那些值钱的宝贝转移出宫,纳为己有,然后就告诉大王,那些宝贝深受剑神娘娘喜爱,被她收走把玩了,大王定不会怪罪。
然后再说剑神娘娘身子已经养好,但以往跟着公子兰台,日子过得太憋屈,如今托大王的福,她还想去风景优美的地方度个假神马的,之后就可以以最佳状态出来见大王了。
大王一定会同意自己陪剑出行,公费游山玩水......待到时机成熟,自己找机会偷偷跑掉就是,反正在宫里头也呆不长,因为自己仅会的几个骗人的把式都已经表演完了,再呆下去,等待自己的怕只有杀身之祸,不如敛财走人。
山海国欢天喜地地一一安排下去。
“荒唐,实在是荒唐!”
第二日,气不过的风行纵不顾阻拦,黑着脸闯进寝宫要见大王,见大王又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痴痴抚摸那把剑。
风行纵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大王可还记得昔日的镜花国吗?”
山海王暗自怪他打破了自己与剑独处的宁静,强压下心头怒火:“记得又如何?”
风行纵:“昔日镜花国国君酷爱仙鹤,对仙鹤比对人都好,用百姓的血汗钱供它们锦衣玉食不说,还给它们封官加爵,外出乘车时,还让仙鹤站在高车两边充当大将军。结果呢?伤了百官的心,伤了百姓的心。有外侵的时候,总不能真让仙鹤大将军去打仗吧?还得那些面黄肌瘦的兵士上。最后终于兵败亡国!这些,大王都可还记得吗?!”
山海王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亡 国”两个字,他觉得自己他大爷的忍这块茅坑儿里的石头已经够久了。
山海王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险些把宝贝湛卢掉地上,忙不迭地弯腰去呵护,仿佛生怕把自己的小美人儿摔疼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