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隧道里出的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瑶草的斗笠不小心被搬东西看不见路的工人碰掉了而已。
工人一边说着道歉一边看了她一眼,结果那张变形+墨色胎记的脸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工人吓得建材都不要,就惊叫着躲开了。
然而瑶草本人才是受到最大惊吓的那一个!
她拼命想躲起来,然而狭窄的隧道并没有太多地方可以躲。
为了不让别人靠近自己和盯着自己看,她下意识地抓起一切可以抓的东西,朝不远处的人扔去!
“乒乓!”
“哎呦!”
“杀人啦!”
施工现场一片混乱......
瑶草回到皇后身边的时候,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不比她高大多少的予儿,一直搂着小姑娘柔声安慰,寸步不离,害得国君又卷了两天铺盖。
第三天,国君怒了,趁瑶草睡着了,过来找予儿讲理。
“你说你还不想当娘,可是分明乐不思蜀地扮演着瑶草她娘的角色,她需要自己成长你懂么?不能一辈子躲在你的庇护之下!”
言下之意,她成长可以,但是别想跟寡人抢媳妇儿,尤其是在被窝里!
予儿觉得难以置信:“公子你以前不是很有爱心的吗?云容山里一只小动物受了伤,你还会耐心地跟我一起照顾,现在怎么你就容不下瑶草一个心灵受到伤害的小丫头呢?”
兰台心想,天天分床,孤枕难眠,我这心理受伤害指数一万点找谁说去?
生平第一次,予儿跟公子闹得不欢而散。
一些老臣们知道了暗自高兴,认为这是绝佳的时机劝说国君再纳几个姬妾,咱不搞那后宫三千,来几个就行,增加生太子的几率啊!天下哪有一国之君孤枕难眠的道理呢?
再说了,他们心里暗想,小伙子这么年轻不知道懂不懂感情的事?
这女人啊,你越捧着她,她就越拽,不把你当回事;你再找几个年轻漂亮的来,让她们窝里斗,她就该紧张了,非想方设法取悦你不可!
不过这话,借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国君直说。
其实他们说与不说,洞察一切的兰台都懂。
感情跟经济有相似之处,就像多几个供货商彼此竞争,价格才能压得低嘛。
虽然他算得上一个相当耐得住寂寞的人,但如果有温香软玉的陪伴自然更好,他认真考虑了一下老臣们的建议,然后果断宣捣衣来见。
“回陛下,臣倒是认识一位心理方面的医师,可以请他尝试为瑶草进行心理疏导。这位医师曾经成功挽救过许多条欲寻短见的生命。”
“甚好。”
兰台又宣时知味来见:“你是否知道梨花酿的做法?”
“陛下想喝梨花酿?没问题,臣会做。”
“还有梨花膏。”
“臣会,臣这就去准备。”
“且慢,不用你做,教给寡人。”
时知味想,国君还有DIY的喜好,真有兴致。
于是,兰台安排好工作,就一头扎进了御厨房跟着时知味一起“辣手摧花”。两个时辰后,终于鼓捣出了梨花酿和梨花膏。
兰台尝了尝,皱了皱眉,只能说勉强凑合吧,远比不上当初辰良带来的味道好。
“陛下不满意?”
兰台实话实说:“寡人以前尝过更好的。可能影响味道的因素有哪些?”
时知味:“这个嘛,水土、佐料甚至是心情,都有可能影响味道。”
兰台点了点头,心想人间的水土自然无法与天庭相比。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予儿的心那么软,说不定一看见还没尝,就不生气了呢。
几个老臣长吁短叹,没想到陛下跟皇后吵架之后,陛下不但不借此天赐的台阶儿纳新姬,反而不顾身份亲自下厨房做饭去请罪!
国君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好男人,可俺们山海国的太子咋办呦?
兰台早就有打算:只要皇后心情好,身体好,生太子是早晚的事,自己这身体根本不是问题。
将来不但要生它一个连,还定要教会皇子们之间相亲相爱,以防重蹈历史的覆辙!
予儿听见有人轻轻叩门,说了句“进来”。
可是没有动静。
她让婢女去开门,婢女说门外没人,可能是风。
然后,叩门声再次响起。
予儿起身去开门,发现外面没有人,地上却摆了些东西——一个流线形的瓶子,还一个绑得很整齐的油纸包。
一瞬间,予儿几乎有热泪盈眶的冲动,以前辰良师兄总是用这样的包装给自己装梨花酿和梨花膏,可他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那还会有谁?
打开包装,果然是梨花酿和梨花膏。尝了味道之后,十分肯定不是辰良师兄的手艺。
“现在御厨房提供外卖服务了么?”
一个小婢女在旁边小声提醒:“皇后,是陛下,陛下在御厨房里头忙了几个时辰。”
予儿鼻子一酸。
公子还是在乎自己的,那干嘛还吵架呢?
吵架之后她一直装作跟平时一样,其实心里可难过了。
瑶草可怜,因为瑶草孤身没有亲人,而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把整个身心都托付给公子,可是他居然会因为一点小事不原谅自己......
婢女完美捕捉到了皇后动容的瞬间,赶紧冲窗外挤眉弄眼外加招手。
予儿不小心瞥见,奇怪地问:“小颜,你在干什么啊?”
小婢女紧张地说:“望皇后恕罪。”
“不关她的事,让她出去吧,”兰台走了进来,“荆棘太难找了,没法给皇后负荆请罪,寡人用梨花酿和梨花膏表达歉意可好?”
予儿真是没城府,连装个架子出来都不会,扑哧一下就破功了:“嘻嘻,早就不生气了,不过下次,梨花膏能不能少放点糖?”
“糖放多了?我尝尝,”兰台尝了一口,“还好啊,为了皇后的健康,特地减量了很多。”
“那可能是公子的心意太甜了。”
兰台一听立马心池摇曳:“瑶草在不?”
予儿立马警觉起来:“你打听她干嘛?她沐浴去了。”
一听说这里没别人,兰台果断索了个吻:“真正甜的在这儿呢。”
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会不好意思,而是他怕教坏了未成年小姑娘。
但予儿吻得心不在焉。瑶草的问题不解决,两人是不可能从根儿上和好的,就算今天好了明天还得闹不愉快。
兰台不慌不忙说:“我给瑶草请了位心理医师,明天就到。小姑娘终日躲在你的庇佑之下不是办法,最好能让她解除心灵的枷锁,自己走到阳光下。”
予儿感动不已:“原来我错怪公子了,原来公子一直在为瑶草的事情操心,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某些人当了帝王就变了呢。”
是啊,当了帝王还能不膨胀、还保有一颗平常心的人没几个。
兰台:“你一直在生我的气?”
予儿眼圈微红,美丽的茶色眸子变得湿漉漉:“其实我希望公子知道,即便予儿生你的气,也不是真的,而且只有一时。跟你闹别扭以后,我心里一点都不比你好受哦。”
几天来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国君的心情别提多畅快了,看着楚楚可怜的予儿忽然很想“欺负”她一下,但想到一会儿瑶草那丫头就要洗完澡回来了,不是太方便。
“我看看你的课备得怎么样了。”
拿过来一看,又多了十几种植物,足够她教一阵子的了。
“公子...对了,现在我还叫你公子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都说了,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就算叫二狗子我也照答应不误。”
予儿捂嘴笑:“真的?嘻嘻,那下次到朝堂上试试。”
兰台笑道:“我才不信你会在朝堂上那样称呼我,我在你眼里比云容山还要伟岸不是么?要是有人给我抹点黑,你肯定比我还气愤,奋不顾身维护我的光辉形象。”
“又让公子发现了哦。”
兰台玩儿她的一缕头发:“以前你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现在更接地气,都学会生我的气了,也更像我媳妇儿了。”
“那你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都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情商100分的霍兰台一脸坚定地回答。
予儿的眼睛笑成了两弯小月亮:“好开心,明天要多吃一碗饭庆祝一下。”
兰台被逗乐,轻轻捏捏她的脸:“吃得不少可不见胖,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说完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她的胸前,因为长期坚持平板支撑的原因,那里倒是如期更“胖”了一点。
予儿全然没发现,还认真地问:“对了,学堂几时能开?”
“已经派人去招生了,原来想学草药知识的百姓还真不少,等逐一进行过身份核对和安全检查,下周就可以开始上课,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是准备好了,就是有点紧张,诶,你说万一有人听我讲课,无聊得睡着了怎么办?”
现在想起来,当年天庭上课睡觉,很对不起讲课的老师呢。
“提前演练好就不用怕了。再说,他睡着了是他的损失。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老师给我讲课,我保证眼都不带眨的。要不,予儿先生现在试着给我讲一课?”
“好啊,咳咳,”予儿小脸一板,立马严肃起来,“今天我要讲的草药是......”
“老师。”
兰台装模做样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老师还没开始讲呢你就有问题了?”
“是啊老师,”某人嬉皮笑脸,完全没了帝王的威仪,“可以先讲生理卫生课么?真人演示的那种......”
山海王又一次被扫地出门,这回他一点都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