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月在峡谷里整整找了一日, 从清晨找到日暮, 太阳都落山了, 他也没找到林缙的身影。
就连那披风上残留的气息也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最终, 江逐月心中的那个声音悄悄告诉他, 林缙是真的走了。
他默默闭上眼,抿着唇,踏着暮色, 就从那逐渐变得冷清的山谷中走了出来。
齐骥是在梦中自己醒来的。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他睁开眼,在夜风中定睛朝不远处一看, 便看到一袭白衣的江逐月从那峡谷中走了出来。
齐骥只是看了一眼,便情不自禁地从树下站了起来。
此时明月高悬, 清光无边,江逐月长发披泄,散在肩头,一袭白衣清冷无尘, 绝美的面容更如同透明莹润的玉器一般, 毫无瑕疵,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清莹的华彩。
只是江逐月此时眼睫微垂, 轻轻挑起的眼尾依稀带着几分红痕,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萧瑟颓然。
齐骥目不转睛地凝视了片刻, 竟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从未想过,江逐月原本的样貌居然是这样……
但很快,齐骥便意识到一点——江逐月为何出来便不戴面具了, 他遇到什么事了吗?
接着,齐骥又注意到,江逐月竟是一双莹白的赤足踩在地上,脚背有些地方微微发红,似乎被划伤了。
齐骥心头一颤,不由得便走上前去,低声道:“前辈……你受伤了?为何不穿鞋?”
江逐月抬眼,淡淡看了齐骥一眼,觉察到齐骥略有情动的眼神,他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往脸上摸了一把。
面具没了……
但这个时候林缙的走失已经让江逐于的一整颗心都坠了下去,他想了想,索性垂了手,没有再遮掩。
而齐骥看着江逐月这个动作,心中倒也猜出几分来,反而微微有些庆幸。
若不是江逐月一时失误,他大概真的便一直都看不到这位“前辈”的真容了。
江逐月暴露了容颜之后,愈发懒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此时便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旁的树下,自己取出了储物戒指里的新鞋子来穿。
齐骥默默走了过去。
江逐月穿鞋的时候,齐骥就立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也不敢走得太近。
江逐月鞋子穿到一半,忽然冷冷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江逐月这么一开口,齐骥便发现他一向清润温柔的嗓音居然微微哑了些。
齐骥心中愈发便觉得江逐月是遇到了什么事。
但江逐月现下都这么开口了,齐骥也只有低声说了一句‘前辈抱歉’,便静静转过头去。
江逐月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一旁的齐骥迟疑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江逐月听着身后齐骥的脚步声,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忽然他就豁地转过头来,冷冷看向齐骥道:“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通天碑我拿了也不会分你一半,别以为跟着我,就能蹭点好处。”
齐骥听到江逐月这番话,微微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看着江逐月清冷绝美的面容,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前辈这时情绪有些不对,怕前辈一时想不开,所以才跟着的。”
齐骥这番话一出口,江逐月怔住了。
过了半晌,江逐月垂眸低笑一声。
是啊,齐骥这么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对,林缙又怎么会不清楚在不告而别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或许……林缙就在这附近什么地方偷偷看着他。
看着他着急,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
想到这,江逐月猛地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就回头,对向了齐骥的眼睛。
齐骥陡然对上江逐月那一双漂亮澄澈的眸子,心头微微一颤,随后他便低声道:“前辈……不走了?”
江逐月道:“你方才说的话,是实话?”
齐骥坦然道:“字字属实,绝无虚假。”
江逐月沉思片刻,又直直盯着齐骥的眼睛道:“既是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早已有了道侣,昨夜我们还见过面了。这样,你还要跟着我?”
齐骥听着江逐月这话,凝视着片刻江逐月的眸子,忽然低声道:“但他伤了你的心,是不是?”
江逐月骤然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他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让齐骥死心,万万没想到齐骥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江逐月:……
难道,他对林缙的喜欢,就真的这么深吗?
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所以林缙啊林缙,你为什么三番五次不告而别?
齐骥这会看着江逐月眸中翻涌的情绪,不由得便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黑衣人,聪明如他,其实已经猜到那人就是江逐月的道侣。
但这时,齐骥却闭口不提,只轻声道:“前辈不要误会,只是前辈先前救我性命,我想为前辈做点什么罢了,并无非分之想。”
江逐月沉默了。
齐骥这时又低声道:“齐骥虽不是什么大乘修士,但家底也还算雄厚,此来也带了不少精壮随从在身边,若是前辈不嫌弃,等出了无尽林,我便让他们传出情报,帮前辈寻找前辈的道侣,如何?”
听了齐骥这番话,江逐月沉默良久,淡淡道:“不必了,他若是不想出来,谁都找不到。”
江逐月这话虽然听着冷淡,但齐骥却已经听出了他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些许。
目光动了动,齐骥倒也不强求,只道:“那我先陪前辈出去。”
这一次,江逐月再也没办法像先前那般冷言冷语开口拒绝了。
固然他知道齐骥这人或许是看中了他的修为和能力,想攀附结交一番。
但齐骥方才说的,要帮他去找林缙那番话,却着实戳中了他的软肋。
现在的他,空有一身强大内力,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即便齐骥是存心攀附,但现在这会,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倒也好过他独身一人上路。
想到这,江逐月闭了闭眼,便淡淡道:“随你。”
齐骥终于微微一笑,低声道:“那前辈请跟我来。”
江逐月默然片刻,道:“别叫前辈了,我未必大过你。”
齐骥心头一颤,语气尽量平静地道:“那敢问……”
“叫我沈玉就好。”
齐骥目光微动,心中把沈玉这两个字轻轻翻覆念了几遍,便默默一笑道:“沈兄。”
江逐月目光动了动,稍微有些诧异——本来他以为齐骥会趁机叫得亲热些,没想到齐骥选了最规矩的一种称呼。
这样,江逐月倒是对齐骥的戒备愈发降低了几分。
“你愿意这么叫,那就这么叫吧。”
齐骥淡淡一笑:“好,沈兄这边走。”
江逐月刚提步,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夜色中蹿了出来,一下子飞到他的肩膀上。
江逐月先是一怔,接着便发觉居然是小妖兽。
随即,江逐月便微微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小妖兽的脑袋,低声道:“都怪我不好,把你都忘了。”
小妖兽砸了咂嘴巴,啃了一下江逐月的手指,表示自己原谅他了。
江逐月见状,默默一笑。
一旁的齐骥看着江逐月在月光下露出的那个皎洁如明月的笑意,一瞬间有些晃神,而再看着江逐月同小妖兽的互动,他便愈发觉得,江逐月不是那种真正铁石心肠的人。
这么一想,齐骥心中便有了主意。
通天碑被取走之后,三日内秘境便会彻底关闭,外围那些修士早就感受到了这个异动,已经早早离开了。
江逐月和齐骥算是离开最晚的两个。
而江逐月在离开之前,就已经使用灵气悄悄改换了五六分容貌,但改换之后的容貌仍是清润脱俗,令人见之惊艳——毕竟云洲大陆认识他的人很多,还是要减少点麻烦为妙。
齐骥见状,目光微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齐骥带着的一队侍卫和随从早就在无尽林外等得焦头烂额,生怕齐骥有个什么闪失。
但他们也都没法在这时进去。
好在齐骥的本命玉牌一直保存在其中一位炼虚期高手那里,未见碎裂,大家也就还算安心。
终于,他们等到了齐骥。
不光是齐骥,还有一位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步履轻盈,目下无尘,实在是生得过于绝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脱俗之气,让在场所有等候着齐骥的随从都微微生出了几分震撼来。
不光如此,那白衣青年肩头还趴着一只怪模怪样的黑色小妖兽,模样很是倨傲,也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可这还是其次,齐骥的所有随从,包括那名炼虚期高手,竟然都看不透这位姿容绝世的白衣青年究竟是什么境界?
最终,是那名炼虚期高手聂霄青主动迎了上去,先是对齐骥行了礼,接着便微微皱眉看向江逐月道:“这位是——”
“沈玉。”江逐月淡淡开口,嗓音清和温润,如同击珠碎玉。
聂霄青点了点头:“沈道友。”
齐骥这时微笑着走上前来,绝口不提江逐月取得了通天碑的事,只道:“沈兄先前在内围救了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各位待沈兄如待我一般便是。”
众人一听这话,心下立刻有了数,知道这位白衣修士不光姿容绝世,修为只怕也是绝世,立刻态度就恭谨了起来。
却没料到江逐月听到齐骥这话,目光动了动,却道:“我只答应同你在无尽林作伴,现在出来了,我该走了。”
齐骥骤然怔住。
一旁的随从:……
但他们毕竟都是训练有素,所以至多神色难明,却没有太多嘴插话。
倒是聂霄青,见到齐骥略带失落和焦灼的眸子,目光微动,便主动上前对江逐月道:“这位沈道友,你先前同小侯爷在无尽林,不知道外界情况。现下西荒大陆和我们云州大陆交界处突然涌现不少魔物,许多都流窜到前往无尽林的这条路上,白日不出现,夜晚专门伏击修士,不少落单的炼虚期修士都因此受了重伤,沈道友若是同我们一处,彼此还能有个照应,自己单独行动,绝非明智之举。”
聂霄青的话说到这,江逐月眉头不由得便微微皱起。
魔物……
他竟是一瞬间便想到了那日他在林缙手腕上看到了那个诡异红色纹样。
还有通天碑对林缙的极度排斥。
是啊……对于普通修士,即便贪嗔痴过重,通天碑作为神器,又怎会随意伤人,除非……
想到这,江逐月眸色变幻,心头竟是微微有些激动起来。
随后,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道:“既然这位道友好意提醒,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逐月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齐骥不由得面露喜色,聂霄青见状也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随后聂霄青看着两人的情状,又忍不住替齐骥担忧起来。
虽然江逐月确实看上去容貌和修为都是一等一的,只是为何他从未听说过这人?
齐家再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齐骥现在喜欢上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修士,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但齐骥自己都这样了,聂霄青也不好多说。
江逐月虽然答应了同齐骥等人同行,却并不愿意跟齐骥一辆马车。
齐骥对此多有失落,但想着细水长流,也不急于一时,便也没有强求。
江逐月这会独自坐在齐骥给他准备的马车中,斜倚在车壁上,微微垂眸,一边给小妖兽摸着肚皮,一边思索着聂霄青方才说的话和林缙先前表现出来的异常。
江逐月始终还记得在山洞中那一夜,那个眸色血红,同林缙平时情态十分迥异的林缙。
那时他只以为是林缙受到扩识香的刺激,导致神智不清,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林缙,就是魔……
之后林缙几次突然离开,都毫无征兆,江逐月现在便愈发觉得细思恐极了。
难道林缙一早就被魔物附体,只是怕自己担心,所以一直没说出来?
江逐月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地缓缓沉了下去。
若真是这样……林缙啊林缙,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江逐月默默攥紧了软榻旁的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浮现。
可事已至此,江逐月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能跟随着齐骥的车队,顺便去查查那些魔物的情况了。
齐家的马车十分平稳,江逐月思索了一会,找不到别的头绪之后,便一手支乩,靠在软榻中,准备休息一会。
结果他刚闭上眼,耳中便钻入了几人低声的交谈。
像是另外一个马车中传出来的。
江逐月默默又睁开了眼。
其实也不是那几人不小心,只是江逐月现在灵识暴涨,对于周围的一切动静都能明察秋毫。
而这次引起江逐月注意的,倒不是别的,而是那些人提到了他。
“我看小侯爷似乎对那个沈公子很上心,也不知道是一时新鲜还是别的。”
“小侯爷向来尊崇修为高的能人,这沈公子不光修为高年纪小,还长得好看,小侯爷会动心也是常事。”
“但侯爷会同意么?侯爷不是一直都想同江家结亲么?江家有钱有势,那江家小公子又是极品炉鼎天阴之体,修为还低,方便掌控。这个沈公子来历不明,修为又高,怎么看都不像个善茬,我觉得侯爷八成不会准的。”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说不定小侯爷是想招个门客也未可知,你操什么心?”
“唔……不过说起来,这次青年修士大赛好像退婚江家的那位霄河君终于要出现了,这几百年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出场,可是大事。”
“呵,这你就不了解了吧,其实外人都传天剑宗这些年实力缩水不少,那个霄河君又那么神秘,不少人都暗自揣测那霄河君是不是东方宗师假扮的,故意给自己门派抬脸面呢。所以这次,其他三大宗师才逼得东方宗师承诺让那霄河君出面,否则……哼哼。”
“否则什么?”
“否则这之后,天剑宗就要失去优先招新的权利了。我听他们说,四大宗师已经商议好了,这次青年修士大赛的结果,直接决定着所有门派日后的招新顺序,若是天剑宗不能拔得头筹,可就没那么好的生源了。”
“哇,这可真是大消息。”
“若那位霄河君真是个假人,云州大陆的四大宗门恐怕就要洗牌了。”
之后,两人又扯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事,江逐月面无表情的睁开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天剑宗那些弟子,在他看来,都是烂到根里了,若是他用沈玉的身份去参赛,碾压众人,击败萧寒,让天剑宗从此掉出四大宗门的位置,也算是出了自己的一口恶气了。
反正青年修士大赛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这个时间,也足够他找到林缙了。
这么一想,江逐月原本还有些抑郁的心情忽然又愉快了几分。
而这时,小妖兽似乎也觉察到江逐月心情的转变,便翻过肚皮来,亲昵地舔了舔江逐月手指。
这个动作让江逐月愈发高兴了一点,这会他低头挠了挠小妖兽的肚皮道:“你也快点长大吧,等我打败了天剑宗那些家伙,改日自立门户,就让你当镇派神兽。”
江逐月这话不过是戏言,但小妖兽听了却很是兴奋,还仰起头,竖着尾巴,嗷嗷叫了两声。
小妖兽这好玩的模样再次逗乐了江逐月,他微笑着陪小妖兽玩了一会,就暂时把离开林缙的难过抛在了脑后,抱着小妖兽,沉沉睡去了。
然而江逐月没想到,很多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轻松。
他原本以为魔物的事是聂霄青夸大其词,想要留住他。
可没想到,这马车行了数日,路上的见闻便足以让江逐月触目惊心。
那些魔物不光狠辣而且狡诈,它们伪装成受伤或者饥饿的迷路散修模样倒在路旁,哄骗修士们去救它们。
等修士们上前了,魔物便突然发难,附身到修士们的体内,吸干他们的精气,或者把他们变成傀儡,再袭击下一个。
而夺舍了修士们的魔物,继承了修士们的记忆,便去寻找他们的同伴,一网打尽。
这种手段,便是听了,都让人觉得背心发寒,防不胜防。
这会江逐月才明白为什么聂霄青一个炼虚期的高手也会如此紧张。
若是毫无防备之下,不管你修为多高,只要落单,便是魔物们的美餐了。
而眼前这条路,又是回各大宗门的必经之路,这些魔物们专门埋伏在这里,感觉背后应该还有指使之人。
江逐月微微抿了唇,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些魔物会不会跟林缙是一个组织里出来的,现在它们变成这样,那林缙呢?林缙没有拿到通天碑回去交差,他那个师尊会不会痛下杀手?
这么一想,江逐月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很快,便又是一日夜晚。
原本齐家这一队马车戒备森严,各个马车上都上了禁制,是绝对不会在夜晚停下马车休息的。
可这天夜里,实在是没办法,因为几匹驾车的麟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口吐白沫,累得走不动路了。
而这一条从无尽林出去的路,又早已被四大宗师联手封锁过,不许任何人在此御剑飞行,为的就是不让修士们在无尽林未开放的时候擅闯,破坏了无尽林的环境。修士们想要进去只能依靠马车或者徒步,而马车这样的庞然巨物在平时十分容易就被发现,寻常修士徒步也根本抵达不了无尽林,便大大维护了无尽林四周的生态。
可没想到,现在这个封锁的禁制,却成了诸多修士的催命散。
魔物们肆无忌惮地屠杀,修士们根本就预料不到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同伴。
而这会,麟驹们突然的异常,其实也在给大家敲响了警钟。
聂霄青在发现这件事之后,立刻就让车队全都停了下来,并且严令禁止,不许每个人离开马车半步。
毕竟这马车上都贴着化神期高手画出的禁制,那些魔物只要不是厉害到某种境界,一时间也很难进到马车内。
车队停下之后,一度安静到诡异。
聂霄青这时听着马车外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又沉声道:“无论听到什么声音,见到什么异常,大家都不要打开车窗,更不要离开马车,否则,没人可以救你们的命。之后一切都用暗语交流,听到没有?”
车中依次都用暗语回答了聂霄青的话,聂霄青这才松了口气,可他仍是不敢放松警惕,薄唇微抿,用神识去感应着周围的异状。
而江逐月这时也将手轻轻按在板壁上,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此时大家都很谨慎,没人离开马车,外面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出现。
江逐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一个低低的嗓音遥遥钻入他耳中。
“我尿急啊,怎么办?不然我下车去?”
江逐月:……
另外一个嗓音道:“别去了,找死么?”
“我看这挺安静的,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聂老大的话,你别当成耳旁风啊。”
“那我也憋不住了。”
说完,一声帘子响,那人似乎是跳下了马车去。
而聂霄青也在这时厉声道:“是谁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