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黑袍男子趁机将扼魂锏抽出,刺向了分心顾小枫的澜渊。
“唔!”澜渊抵挡住一把锏,却还是中了另一把锏,右胸口被刺穿。
顾小枫没有想到自己的闯入竟然害澜渊被刺,心脏突突地跳动,一种强烈的心痛刺激着她。
“大师兄!”她还是冲了过去,想伸手去摸澜渊被扼魂锏刺伤的地方,那把锏“嗖”一声被黑袍男子收回,鲜血从伤口喷出,溅了顾小枫满手满脸。
“枫师妹,你怎么、出来的?”澜渊俊朗的面容被鲜血玷污,温润的声音下关切的看着顾小枫,气息明显不稳。
“有人解了封印,我就……”
“是谁?”
“没有看到……”顾小枫双眼被泪水模湖,“大师兄,对不起……”
澜渊眼角闪过一丝疑惑,然而他无暇追问,只看着顾小枫,像对待小孩一样轻声道:“枫师妹以后,不要再闯祸了好不好?”
顾小枫已经说不出话,只不停点头。
“枫师妹,你要永远记得,你……是太乙弟子。”澜渊在顾小枫耳边轻声说完,用真气将顾小枫裹住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圈,把她推离了自己身边,同时以剑接住了黑袍男子刺来的又一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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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枫在澜渊真气的包裹中,缓缓落地。
她身在小小的真气团里,眼睁睁看着那个手持扼魂锏的狠厉男子,又一次杀气四溢地刺穿了贺澜渊。
“她没有修炼任何太乙功法,不算真正仙门弟子,你,不要杀她。”澜渊手握穿胸的扼魂锏,看着顾小枫,对黑袍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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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渊屈右膝半跪在地,手撑逸尘剑,垂头没有了生息。
顾小枫头脑一片空白,太乙门的灵修台在她脑中天旋地转,夹杂着血腥和黑色蓝色的幻影,让她站立不稳。
五师兄澜谨试图带走她,被第坤用飞轮拦下,接着,也被黑袍男子一锏刺穿。
太乙门一个个师兄们,都在顾小枫面前一一倒下。
最后,师姐澜音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欲逃离。
一把扼魂锏迎面飞了过来。
澜音一边牵着顾小枫逃,一边挡在她面前,牢牢护着她。
不要……
就在那把裹挟着煞气的扼魂锏快要刺向澜音时,顾小枫一把拽住澜音的手,挡在了澜音面前。
不要再死人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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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阻挡并没有用。
那把黑锏从她胸口穿过后,丝毫未减力道地继续向前,刺向了澜音。
一把锏同时刺穿了两个人。
顾小枫胸口传来迟钝的痛,那阴鸷的杀人恶魔已经走到她身边,垂眼看着顾小枫,神情阴郁莫辩。
“凤姑娘。”那人开口。
“你……是谁?”顾小枫奄奄一息。
黑袍男子左手在脸上轻轻一挥,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出现在顾小枫面前。
“是你……”顾小枫这才想起来,这正是昨日他在太乙山结界附近遇到的那名猎户,事后她被猎户喂了一颗药丸,将那人完全忘记了!
“骗子……你还我师父,还我大师兄……”
“多谢凤姑娘将他们受伤的消息告知在下。”黑袍男子又将脸恢复自己的本貌,眼皮下是暗沉的黑影,整个人如同从阴间走出来的恶鬼般充满阴鸷之气,全无昨日猎户的可爱、无害。他语气冷冷地,毫无情绪地说道:“我本无意杀你。”
然后缓缓伸出握住刺穿顾小枫的扼魂锏,欲拔出。
“枫师妹……是你……”澜音浑身颤抖,“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师父,害死了大师兄,害了太乙门……你……你……”
顾小枫心中积满了内疚与痛楚,却无力辩驳,她并没有主动对猎户说过师父和大师兄受伤的事,一定是他偷听了她自言自语!
太乙山今日糟灭顶之灾,又是她惹的祸!
“尊主……”地魔使第坤向前,朝那人恭恭敬敬地禀报道:“两件圣器已经有下落了。”
尊主?“你是……你到底是……”顾小枫恍忽中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是魔界的尊主……魔界真的又复活了吗?
“罢了。”那人眼眸一垂,停在半空的手终于握紧了扼魂锏,顿了极短暂地片刻,然后勐然拔出。
锏划破皮肉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顾小枫被那力道带起,又重重落地,胸口的血飞溅而出,落在了汉白玉地砖上,盛开如一串串血红的花瓣。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血渍,然后大踏步,起身飞离了灵修台。
第坤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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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凌冽,天地之间被乌墨色的云压迫得很近,近得让人喘不过气。
灵修台上厮杀声依然不断,魔界弟子杀红了眼,余下的数百太乙弟子仍然与数倍于他们的魔界弟子顽抗。
而此时,浸泡在血液中的顾小枫突然睁开了眼。
胸口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她颤颤巍巍地站起,听着四周不绝于耳的刀兵声,看着身边记忆中最慈爱的师父、最亲密的大师兄、最熟悉的同伴们的尸体,体内一股汹涌的力量不住地翻腾搅动,终于失控爆发而出,伴随着一声极其刺耳的厮喊,震向灵修台的四面八方!
刹那间,灵修台上混战的所有活人,不管是仙门弟子还是魔界弟子,全都被震得耳膜穿破、五脏俱裂、筋脉尽断,纷纷倒地。
她的眼童随之变成妖异的血红色、头发也变成猩红。
她恍忽听到记忆深处有个温柔慈爱的女子的声音:“丫头,这颗魔丹,可以在你命悬一线时保你性命,希望它能护你一世平安……”
“保我性命……魔丹……”
“大师兄……”顾小枫一步一步走到了澜渊身边,意识馄饨,心生悲怆。
她俯身跪下,用尽本能的力量,伸手入腹中,将体内那颗东西剖取而出,送入了澜渊口中。
随后,她便陷入了昏迷。
而那一声骇人的、痛苦的嘶喊,伴随着那众多可怕的死相,穿透了厚重的墨色雾霭、撕裂了死气弥漫的天空,飘向了未知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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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山距太乙宫灵修台稍远的侧峰飞来洞中。
第坤和黑袍男子正开了石门,从洞中走出,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煞气波及而来。
第坤立即调动真气阻挡,竟然被震出内伤,他疑惑地看着黑袍男子:“尊主,这是……”
那黑袍男子也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带来的震撼。
他手中正握两件器物,一件如同一个青铜鼎、一件如同古老的羊皮卷轴,他将两件东西收入了乾坤袖中,替第坤运输送真气疗伤,看了看煞气来源的方向——那是太乙宫灵修台的方向。
此时的太乙宫灵修台上,已经无一个活人。双目可及处,尽是触目惊心的尸体,除了那些被杀死的,剩下的,都是七窍流血,气海震毁,五脏破裂而死。
黑袍男子和第坤御气靠近看灵修台,见到这般触目惊心的景象,脸色变得更加沉郁。
“刚才究竟是什么人?”第坤道,“贺澜渊和凤姑娘的尸体呢?”
黑袍男子眉心紧皱,挥手御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