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人都是夏子晋先筛选过一遍的,挑的也都是勤快能干,又本分老实的,不怕盛玉萱压不住他们。
下人们请安拜见过后,盛玉萱对家中有多少人,又分别负责什么差事,便心中有数了。
有王管家管着这些下人,盛玉萱也没什么好调整的,便让他们以后继续各司其职。
而原本拨到正院,近身伺候盛玉萱的两个丫环,因她不需要再添人近身伺候,一时还没有安排。
盛玉萱想了想,便将其中名叫柳绿的丫环拨给了耿嬷嬷。
耿嬷嬷年事已高,身边有个小丫环跟着,也能照顾她一二。
而另外一个名叫桃红的丫环,则留在了她身边,先交给十六调教着。
听王管家禀报完府中的琐事后,盛玉萱这才有机会把盛宅从里到外的逛一圈。
这宅子是夏子晋买给她的,以后就是他们在京城落脚的地方了。
盛玉萱拿到宅子的地契时,本想将买宅子的钱给夏子晋的,但是怕他不高兴,所以就没提这一茬。
夏子晋最不喜欢的,就是她一是一,二是二的和他算的太清楚。
所以,盛玉萱索性就把这当成是男朋友送给女朋友的礼物了。
虽然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些,不过以后有机会,她自然也会回以同等价值甚至更高的回礼,不会白白占夏子晋便宜的。
盛玉萱这边在熟悉住宅,与此同时,只隔了两条街的安王府的一侧角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道略显佝偻的酱色身影,从角门进了王府。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盛婆子。
昨日在街上巧遇盛玉萱后,回去她越想越感到心中不安,觉得还是应该把盛玉萱入京的事情告诉盛红月。
然而安王府却不是她想去,便随时能进的地方。
所以只好先派丫环给盛红月传个口信,等盛红月安排好后,回信让她今日头晌过去,她这才掐着时辰动身前往安王府。
盛红月的贴身丫环碧草早就在角门等着了。
一见盛婆子来了,立刻上前行礼,盈盈浅笑道:“老夫人请随我来。”
盛婆子点点头,立刻抬脚跟在碧草身后。
虽然她已经来过安王府两回了,可是依然大气也不敢喘,总觉得一进来,头顶上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莫名让人心中惴惴。
直到看见盛红月,那种局促心慌的感觉才好许多。
盛红月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到盛婆子进来时那种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当初她被安王抛下,盛婆子逼着她打胎,对她的种种辱骂责打,让她寒了心。
后来安王得知她有孕,派人接她入京,盛婆子立刻便换了副嘴脸,又将她当成心肝一样疼爱了。
不过,已经寒过的心,是很难再暖回去的。
离开小南村的那一天,盛红月便发誓她要成为人上人,再也不想看到盛婆子他们。
然而她是盛家的女儿,和盛婆子的关系是斩也斩不断的。
起初她也时常送
些金银衣物回去,既能借盛婆子之手向小南村的那些人炫耀,也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而且即便她不送,他们也会想法子的问她要。
谁知后来,盛老头竟然带着一大家子到京城来投奔她了。
盛红月是真不想管他们,却又不得不管,只好出了钱,和盛孟达一起帮他们安顿下来。
后来在王府里呆久了,她渐渐也明白了有娘家人和没有娘家人的区别。
虽然她的娘家人有些糟心,让她恨不得把他们甩的远远的,可是毕竟算是个依靠,遇到事情,他们也能帮着出个主意,帮忙做点事。
因此,盛红月对他们在京城住下,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不过这样底蕴浅薄,还要反过来吸她的血的娘家,也实在是让盛红月心里喜欢不起来,却又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嫌弃。
盛婆子看到盛红月怀里的襁褓,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
“晖哥儿,我的乖外孙哟……”
说着,便伸手想要去抱一抱。
盛红月眼尖,一看到盛婆子要伸手,立刻不动声色的把儿子交给了一旁的乳母,用眼神示意乳母把孩子先抱下去。
乳母立刻会意,抱着晖哥儿退了下去。
盛婆子的手才伸到一半,便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抱走了,一时间两只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气氛竟有些尴尬。
盛红月这时上前握住盛婆子的两只手,一边扶着她在榻上坐下,一边笑吟吟道:“晖哥儿刚吃了奶,睡着了,让乳母先抱他下去,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晖哥儿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万一咱们说话把他吵醒了,肯定又哭闹不休了。”
“回头等他睡醒了,再抱过来让您亲近亲近。”
盛红月嘴里替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着,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想让盛婆子碰自己的儿子。
所以直到盛婆子从安王府离开,晖哥儿都没有“睡醒”,盛婆子自然也没有再见到宝贝外孙,更别提抱抱他了。
盛婆子却不知盛红月的这些心思,只当晖哥儿真的吃饱了睡着了。
听到盛红月说晖哥儿脾气大时,甚至口无遮掩道:“晖哥儿是王爷的儿子,过两年立住了封了世子,将来就是这王府的主人了,脾气大点怎么了,那些达官贵人哪个脾气不大?”
盛婆子进京后很是长了些见识,也知道王府的继承人被称为世子。
况且晖哥儿是安王的长子,是目前唯一的儿子,在盛婆子看来,这家业以后肯定是要由晖哥儿继承的,这世子之位自然是晖哥儿的。
即便以后安王又生了别的儿子,那也不能抢了晖哥儿的。
在她的认知当中,家业历来都是要长子继承的,就算是分家,也是长子占大头。
若是换个场合,盛婆子说这样的话,盛红月肯定会呵斥她,让她住口,小心祸从口出。
可是现在是在她的院子里,屋子里伺候的也都是她的心腹,所以也就不怕了。
而且盛婆子说出来的,又是她在外人面前丝毫都不敢表露的野心,只能将它深深的藏在心底,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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