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三天假还没结束, 嬴政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阎君们探讨科技革新的问题。
秦朝一向非常注重军备,不论是款式设计还是用料,只要能变得更好,就尽情更新。
给鬼差用的东西升个级, 顺便让人省心,如果押运鬼魂的事能变得省力, 他们就不用横七竖八的在判官厅里睡觉休息。他作为判官能容忍鬼卒们睡在地上……那是因为不忍也没什么办法, 看他们那样子,困得睁一目眇一目, 走路晃晃悠悠, 一副随时要猝死的表情, 强逼他们保持清醒也没用。
但嬴政还是很期待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鬼卒们把犯人押过来之后, 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最好能在走出判官厅时不用在一群鬼中挤来挤去, 总感觉自己会丢东西,被他们碰到的衣服都脏了。
嬴政本想带着扶苏一起去, 但扶苏和小树妖聊的火热:“风吹树叶是什么感觉”
小树妖迷惑的看着他:“就是风吹树叶的感觉啊。很舒服的,缝隙潮乎乎被吹干, 很舒服。”
扶苏特别好奇:“土和不同的水有味道上的差别吗?”
“唔?有的,泉水有点甜, 雨水没有味道, 被人尿很不舒服。”
经常有人撒尿的树容易变黄落叶,甚至是死掉。
小树妖慢吞吞的说:“我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有八个人围着我撒尿, 好坏的,我掉了好多叶子。后来我能变成人,跑去找他们算账的时候,他们居然都死了。”
居然的意思就是才过了二百多年就死了啊,没能去算账。
扶苏又问:“你作为树的时候,是站着还是坐着?”
小树妖也很想知道这一点,想了半天:“不知道啊,树和人不一样,我们死了才能躺下。”
“哦对,是我糊涂了。”扶苏在树上摸了两把,变成树妖的树和普通的树摸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你想要点什么吗?我给你喂点蜂蜜水?”
树上浮现出的小孩面孔问:“你能给我下点雨吗?好久没下雨了。”
屋里吕雉看着刘盈,这小子又有心事,又不对劲。等政哥走了我再问他,这副做错事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嬴政出屋时,扶苏正拿了一盆水一块抹布,站在石头上垫着脚,给小树妖洗澡。
小树妖开心的抖搂树叶子,对他嚷嚷道:“你的儿子真是个很好的人类!这里不下雨,我浑身都脏兮兮的。他真的好,好好啊。”
扶苏笑的手抖,抓着一大把叶子顺着脉络仔细擦着。
嬴政点点头:“好。”头一次听说树还需要有人给擦叶子,真新鲜。
他扬长而去,到了阎君殿里,这里熙熙攘攘没什么人,现在只留了三位阎君值班,其他人都去休息了。现在这个皇帝只是个小孩,那就是临朝称制的太后还没有瞎作什么,准确的说,是还没有作死多少百姓。其实无为而治的意思就是:领导只要别捣乱别瞎指挥,下属就能把事情处理好。
闲的没啥事,只有天上飞来飞去的火浣布,两人闲的没事干就缠着中间那位:“让我摸摸你丈夫嘛。”
“不摸尾巴,摸摸爪爪就可以。”
猫非常威严,异瞳,神态和狮子有些相似,从下巴到肚子之间,满胸口的毛形成倒三角的轮廓,微微卷曲,层层叠叠如白浪。
中间的阎君不厌其烦,在怀里睡着的猫猫耳朵上咬了一口:“变回来!!”
她抱的雪白巨大的狮子猫嘭的一下变成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把脚伸过去,低沉雄浑的说:“来摸脚脚。随便摸。”
两位阎君一起崩溃:“算了算了!”
“居然带着丈夫来工作,简直是昏君!”
壮汉嘭的一下又变回猫,跳下高台愉快的走开了。正因为不能带着家眷来工作,他才用本来面目陪在妻子身边,让她摸两把解压,今天被咬耳朵了……找个地方疯狂蹭头去。
嬴政进来时和猫擦肩而过,他一怔,不是说地府没有猫狗吗?
难道这是阎君的特权。
当然了,帝王当然有特权,哪有约束天子的法律呢。
狮子猫走到墙角,找了一个干净的石墩子,先挠了两把确定了石头的弧度很舒服,把耳朵贴上去一顿乱蹭。
中间的阎君得意的大笑起来:“你们倒是摸爪爪啊~都是一个灵魂,有什么区别。”
撸猫未遂的阎君愤怒的指责道:“放屁!你能亲猫爪爪,你能亲他变成人的脚吗?”
“对啊!你能把脸埋在猫肚子上,能把脸埋在人肚子上吗?”
有猫的阎君傲视二人:“我能啊。”
“呦,你来啦。难为你还想着我们。”
“阿哈!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嬴判官吗!真可爱!来来来坐坐坐,上茶,上糖葫芦。新年好啊来拿个红包。”
嬴政猛然打起万分警惕,甚至觉得他们要给自己挖坑。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想着他们?什么叫最喜欢的判官?什么叫可爱?他看着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都觉得有毒。
表面上不动声色:“新年伊始,特来拜贺。祝阎君……工作轻松?”像他们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相同的工作,真没办法祝福别的事。说是君王却不治国,有军队却不扩张自己的国土——这个片区已经够累了。
撸猫未遂的阎君气哼哼的站了起来:“真实在。”
“好啊。来后院喝酒。”
有猫的阎君不介意被他们小小的报复一下,现在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工作也不算难,和战争时期的工作压力相比还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判官不能拒绝阎君的邀请,他本以为这两位有什么正经事、隐秘阴私的事要偷偷的要求自己去做。
阎君殿的后院非常巨大,是个还算精致的花园,种着各种奇异的花卉,还有一片竹林、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一颗结满了苹果梨桃子柚子樱桃的大树。
二人吩咐鬼卒:“去找找有什么下酒菜,有什么酒,都拿过来。”
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在席子上端端正正的摆了三张小桌,三个坐垫。
各种小菜喝酒,甚至没什么话好说。
阎君不好意思说我们想摸同僚的猫妖丈夫的脚脚,他们不让摸,你有什么办法吗?这种蠢话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几个人为了猫爪爪掐架的时候开启了阎君席位上专用的、隔绝声音的屏障,不让别人知道,殿前都尉也不能知道这种事!
嬴政松了口气,被夸可爱让他浑身寒毛直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受的想挠挠。
他又喝了一大杯酒:“二位陛下,我又想献策了。”
“好啊你说呀~”
“唔,不要太费事。”
嬴政微笑:“非但不费事,还能让鬼卒们省力。我一向爱惜民力”
“噗”
“咳咳咳咳”
嬴政:╭(╯^╰)╮你们对我有什么误解吗?修造宫殿和长城我管饭还给工钱!还想要怎样?我当然爱惜民力,把人都累死了谁给我干活啊!
这都不算爱惜民力吗?非得像你们喜欢的那样,永远不发动战争才算吗?朝代兴衰更迭都是寻常事…罢了罢了,当年我一统六国时虽然没有屠城,想来地府也一样加班加的要死。
两人有点尴尬:“酒太呛了。”
“你接着说。”
嬴政继续说:“人间战乱时冤魂暴增,鬼卒们疲于奔命,一条铁索只能拴住一个幽魂,如果能让能工巧匠研究出批量收纳、押送大量幽魂的办法,会容易的多。鬼卒们往来御风,一定要耗费本身的阴气,如果能乘车马奔驰,也能省力。昔年秦国对于改良农具、武器的人给予厚赏,我虽然不懂如何改善这些东西,但应该还有改良的余地。”
鬼虽然不用吃喝,但他们也消耗,消耗的是阴间弥漫的阴气。能容纳的阴气足够多,吸收阴气的速度足够快,就能御风飞行。如果劳心耗神又不能吸收到足够的阴气,就会非常疲惫。
两位阎君陷入了沉思:“唔,我们在鬼差忙不过来时也会征调城隍府中的阴兵力士,到没想过这些。”
“要是能像墙上锦画一样,把人往里一扔就出现在城门口,的确能省事。”
只可惜那锦画又局限之处,一人一副,而且必须有本人的容像才能反复使用,以前也试过改良,不行,女工们费尽辛苦织出来的锦画,最多能容纳一百个幽魂通过,就会被击碎。
两位阎君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又问他:“你既然出了主意,必然有好办法。”
嬴政说:“恕我不善于机关器械。我只想要一辆马车,不知道鬼卒们需要什么,阎君不妨张贴榜文广开言路,在鬼卒之中采选有用的建议。再把人间优秀的工匠集合起来,让他们试行之。”
反正改良农具的是农民,改良武器的是士兵得到受命的工匠,从事那个工作才知道需要什么。
天子的工作不是把事事想的周到,指挥的特别细致,主要的意见是听取建议,让专业人士去做专业的事。
“只好如此了。”
“广开言路啊……好累。”
两位阎君对视一眼,叮的一下眼睛亮了:“让墨翟来啊!他能鉴别哪些要求能实现,还能立刻就做出来。”
“叫上大家商量一下,立刻开干,再过些年又要乱了。哦对了,你出了这个好主意,想要马车啊……给你个牛拉车如何?让司寇(法律部门)把下一个犯罪变牲畜的鬼变成牛。”
为什么不变成马呢?因为跑的太快,魂魄上下的拘束会散,就会变回人形。
阎君们正式出行时坐的也是大白牛车,四头肥壮巨大的白牛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腾空飞驰,前后有卫队相随,这可是非常好看的。奈何……日常都是御风自己飞回去,总是用不上。
始皇的小心心砰砰跳,这一趟收获太大了!好了,以后不用徒步行走,或许眼前也不会倒下几个鬼卒睡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墨翟居然生存在地府!过些年又要乱了!不知道阎君是有真凭实据还是推敲出的未来,但这是个既好又坏的消息。
“二位阎君,告辞了。”嬴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转回身:“阎君,我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你说,你想起来什么了?有什么人间能用得上的东西?”
“有!”嬴政说:“修路!人间到地府只有几个鬼门(天上的大窟窿),鬼门到城池之间没有路,城池之间也没有路。各个镇子之间也没有路。”他虽然没干过鬼卒的工作,也知道在旷野上约束一群惨死的冤魂应该不太容易。
“哇,你真是喜欢修路。”
嬴政一提到修路就很兴奋,他统一六国的第二年开始修造秦直道,为的就是可以加快发布政令、传递消息、运输、调兵的速度,谁都知道兵贵神速!
为什么过去要采取分封制?因为一旦某个地方发生了事情,天子要在几个月之后才能知道,不分封不行。只有信息快速传递,政令畅通无阻才能改为郡县制。其实他一直都不理解,地府为什么没有路,只有一些被鬼踩出来的稀疏的小路,还有高矮不平的坡。
很显然这是因为阎君根本不出门,不巡游,不知道修路的重要性,而调集的士兵都能在都尉的带领下腾飞一段距离,也不需要修路。只有那些刚死的幽魂、底层的鬼卒,既不会御风,又不知道修路。
祖龙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你不可不知关于修路的18种好处》
《始皇给你一个忠告,功在千年》
《修路的必要性,全国都知道》
《不修路就是在浪费鬼卒的气力》
《如果有这样一条路……》“冤魂在无法离开这条路,在城门口施食,他们就会自己冲过去!!”
两位阎君听的如痴如醉,觉得他好有道理,一起点头:“修修!修路!”
“一定要修路!”
“开始修路时让你负责!”
嬴政表示心满意足,要不是想起来自己是下属人家是阎君,差点当场指挥他们拿来地图,开始规划修路的方向。趁着自己还能绷住,及时的撤退了。
难怪权臣容易犯上,真是情难自已。
……
吕雉和张嫣深谈一番,确定这个小美人还是没有进取心,还是胆小,但是有了衡量修为的方式,她也只好听之任之。轻柔的把刘盈拉进屋:“你又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一脸愧疚?”
刘盈有点头疼:“我想要尽快做出一些成就,想要招纳人才,可是扶苏太有耐心了。他万事不着急,沉稳厚重,接手帝镇之后雷厉风行的改善了环境,开始让赵飞燕赵合德跳舞腐蚀他们的意志,然后就稳了下来,不急于招纳新的人。我心里急切……汉朝的皇帝一个个的死,他们的实力逐渐壮大,我们却稳步不前。”
吕雉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忽然说:“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是不是?”
这是他的原话。
刘盈脸上红白斑驳,纠结了一会,俯首下拜:“不是,不全是。”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翻译成白话文是‘我是你儿子,你还能不能让我管事?’。
他当年因为和母亲意见相左,就吵起来了。年轻人总是急切的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
吕雉心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心急,沉不住气:“帝镇中的事急不得,急则生乱,急则露败相。”
刘盈垂头丧气:“我和扶苏生气了。他没生我的气,可我,我不想跟他生气。”
他在生前经常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刘邦怄气的时候只能做到少说话别惹事,和母亲怄气的时候不插手朝政,滚到旁边喝酒去,一直在努力控制,但是控制不住。到地府之后和扶苏关系融洽,从来没有生过气,这是第一次,如果以后有更多次怎么办呢?
吕雉不想瞎猜,直接问:“吵起来了?打起来了?”
“没有。”刘盈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我太心急,没好好问他。”
“你和他不一样。”吕雉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你没发现么,扶苏从来不想对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不需要别人高看他。当年政哥在帝镇中,他就安安静静的去种地,你说这是为什么?”
刘盈有点茫然:“因为陛下很厉害?”
“不错,但不只是如此。”吕雉叹了口气,细究儿子的性格成因,他缺乏一个能作为楷模、让他学习的男性。扶苏和嬴政学的四平八稳,不动声色。为什么说君王‘长与妇人之手’不是一个好事儿呢?不仅因为妇人疼爱孩子,会让他无忧无虑,会哄着他、放纵她。
后宫和朝堂的处事之道完全不一样,后宫需要的是自保和争宠,如果一个小孩子学了后宫妇人小心谨慎和讨好君主、尖酸刻薄的对其他妇人的态度,拿到朝堂上去应用,就会一败涂地,如果是君王则更加糟糕。君王不需要更不应该讨好任何人。
“都是刘邦的错。”吕雉给微微有点焦躁愤怒的儿子详细解释:“他令我们母子不安,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现在……你一直在对扶苏示弱和讨好。他一时不和你说话,你就不安。”
并且还有点嫉妒其他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这可不好,嫉妒刘病已是你糊涂,他对许平君那等痴心,嫉妒刘炟更是你蠢,扶苏要是看得上那样的人才怪。不能容人非常不好。
刘盈有点立刻否决这一点:“我是想要扶苏喜欢我,但不是因为他,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我和扶苏算是什么关系呢,既不是那种关系,还要强行捆在一起”
最尴尬的事正在于此,我对现在的关系很满意,扶苏也很满意。
但我是不想当下面的哪一个,我又不是刘欣。而扶苏是压根就不好男色!
吕雉怜悯的摸了摸蠢儿子的脑袋瓜:“什么关系?你觉得夫妻关系可靠吗?一生知己不分离多,还是夫妻恩爱到白头的多?你怕什么,这又不是后宫争宠,你也不是戚姬。”戚姬是整个后宫中最光彩夺目,最胜利的人,她用的技巧就是撒娇打滚。
生长于深宫中就是这一点不好,他所看到的女人,不论什么样的女人,争夺的只有一个皇帝,能做的事只有等待讨好。而朝堂上的男子可以争夺各种官职,可以结党营私也可以为民请命,多么多姿多彩,多么令人羡慕。
她教张嫣一点要多做一些事,让自己有不可取缔的地位,却不能这样教刘盈。
这傻小子已经很激进躁动了,得让他稳下来:“阿盈,你和扶苏不一样,但你和他一样没有机会执政。你应该把他当成朋友,仔细商量,同进退,共掌帝镇。你看,扶苏喜欢很多人,也喜欢很多事,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想要他独宠你一个么?你想保住什么被人威胁到的地位吗?”
会争宠的不只是后妃,大臣也是一样的,某一个大臣如果和皇帝关系特别好,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忽然有一天这皇帝开始听从别人的建议,大臣嫉妒起来下的毒手远胜于后妃。
刘盈豁然开朗:“啊,对啊!”
我急什么啊?我们之间不论是谁打算做一件事,都会互相商量,扶苏跟我的感情不一样,他有再多的朋友,也对我格外亲昵,他那么好,以后的朋友会越来越多,我瞎激动什么啊,他不能光跟我聊天,我也不能只和他一个聊天啊。我也不用证明自己聪明练达,扶苏知道我不是笨蛋,他一定还记得我刚到帝镇时做了什么。唔。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傻了吧唧的小废物和扶苏吵起来?他往前爬了两步,一头扑进吕雉怀里,*埋头在其中:“我…娘我又犯蠢了…”
吕雉心说:你一直都是个小笨蛋啊。熟练的揉着他的头,捏捏脖子上的一层皮:“扶苏生性稳妥谨慎,你又何尝不是。你们对着谨慎可不好,心里有事就该问,别像刘彻似得,只知道猜忌。你要是安心,就不会生气,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嗯?”
刘盈抱住她的腰,没脸抬头,抱的很紧没话找话:“您现在真苗条。杨柳细腰,双手能合拢。”以前双手能合拢,富余的不多,现在抱在她背后的两条小臂能交叠。
其实是他忘了,当年不愿意这么紧紧抱着,只是虚搭一下。
吕雉对自己现在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材万分得意,甚至亲了亲他的脑壳:“乖。”
嬴政愉快的溜达回来时,看到儿子换了一边,在给翠绿翠绿的树妖继续擦叶子。把大好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真是……算了,吕雉说得对,过年不能骂孩子。
扶苏把抹布往水盆里一扔,跳下石头:“父亲,您收获颇丰啊。”
嬴政提起这事就想笑:“地府终于能修路了!”现在出了城就是荒郊野岭的状态终于可以结束了!以后我也能勉为其难的坐在牛车上啦!去战国镇时再也不用自己背着东西走路!
扶苏大喜过望,作揖道:“可喜可贺,父亲,您的心愿圆满了。”
嬴政非常严肃的说:“我这是为了政令畅通,鬼卒们运转顺利所做。”
扶苏看他走了,洗了一遍抹布,上了石头继续擦树叶。
他十成愉快的心情还剩九成,进屋去,看到新娶的小美人正抱着一个年轻男子亲,亲的么么有声。没看见脸也知道这是刘盈,淡淡的问:“干什么呢?”
始皇觉得自己的语气平和淡然,还带有善意的调侃。
然而……听起来威严不减,居高临下的嘲讽着。
刘盈几乎是弹起来的,瞬移到旁边两米外,额头上还顶了两个殷红的唇印:“我,陛下,我娘教我做人的道理。”
“唔,就这么教的?”朕真是个一点宽容正直的人。
虽然知道是母子,但你们现在的外貌……差不太多。
吕后的相貌是出嫁之前,刘盈的相貌保持在刘邦刚死的那一年,看起来正是同龄人。
吕雉理直气壮的伸手在儿子屁股上掐了一把:“你结巴什么?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羞什么?别光跟我撒娇,去,跟你爹撒娇去。”
她心中也是一惊,刚刚还不觉得,听见他的声音忽然觉得紧张。这才想起来,母子之间虽然亲昵,以后行为上也要有避讳,儿子年龄大了,再怎么撒娇也不能抱着躺在一起,不合适。
嬴政微微挑眉,到想看看他敢不敢来。
刘盈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一本正经的俯身倒退往外溜:“不敢不敢。父亲,阿盈告退。”
“嗯。”嬴政等他出去关上门,有点不高兴:“我很吓人吗?”
他知道自己极富威严,但这种威严应该在控制范围内,在朕温和事,我分明是个很好的父亲。
吕雉拍拍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啊,我不觉得。来趴一会?”
他坐下来:“我们要有牛车了!”
在商周时期就有牛车,牛车比马车有一个优势——速度均衡、不颠簸而且不扬尘。
“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忽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当初汉朝初定,穷的要命。”
嬴政问:“能有多穷?”
“刘邦凑不齐四匹白马来驾车,诸侯则更惨,只能用牛来拉车。”
嬴政对此不屑一顾:“我还说服阎君,地府就要修路了!要赶在下一次大乱之前,把路修好。”
“天啊!”
“是吧?”
“太妙了!”
“哈哈。”
……
扶苏很快就带人回到帝镇,看帝镇中平安无事,一片祥和,只有刘彻和刘启出去玩了。
又过了数日,这一天,他把张嫣强行拎出来,让她和刘盈对面而坐,学习兵法,顺手把刘箕子和王嬿也叫来,不管能不能听懂,学学总归是有用的。
正在这里讲《虚实篇》:“善于作战的人,能让敌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奔波调动。有小利引诱,能让敌人来到目的地。微加恐吓,可以让敌人避开我不想让他去的地方。敌人如果休息的很好,就要让他们疲惫困扰,如果粮草丰足,就断他们的粮,如果安然自守,就让他们动起来。”
然后举了几个例子。
“与敌人交战的地点,不能让敌人知晓,要处处故布疑阵,敌人防备的范围越大,兵力就越是分散。有了重点防御的地方,就有薄弱之处。”
“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都讲完之后,张嫣若有所思,掏出金砖看了看:“我假装要砸他左边,等他准备好抵挡时,在砸他右边,就能获胜。”
原先我怕金砖不够沉,会被人接住。
扶苏高兴的抚掌微笑:“不错!正是此理。你还可以不断的吓唬对方,袭扰对方,直到他们方寸大乱为止。阿盈,你有何见解?”
刘盈想了半天了:“阿嫣只要出手一次,让人们都见识到她的能耐,以后可以不出手。只要她在人上空盘旋,就能让敌人顾头不顾腚。”
“对!”
扶苏老师又问了几个问题,心满意足的宣布下课。除了刘盈之外的人都走了。
王嬿找了个借口悄悄的溜回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我想请问…有没有能让鬼…的办法。”忍不住了真的,刘箕子白白净净,温柔体贴还好看,除了啃两口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也太惨了!
扶苏就从书架里拿出来一卷竹简:“方法的确有,你去把刘箕子叫回来,我要你们誓不外传。”
王嬿说:“好!”立刻回去把丈夫拖回来:“我们也该修炼了!”
刘箕子说:“我可不想出镇子。”
咬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顿,刘箕子立刻红着脸发誓,然后红着脸把竹简揣在怀里,拉着妻子就跑掉了。拿回去背熟之后,又悄悄摸摸的给送回来。
从此之后,除了来扶苏老师这里上课之外,就是躲在屋子里修炼。
永元元年,窦太后之兄窦宪大破北匈奴。
永元二年大军班师回朝,正式的祭告宗庙,正式的祭文下来了,窦宪歼敌一万三千,俘虏无数。登上燕然山,刻石记功,史称燕然勒石。
汉明帝刘庄开心极了:“太好了!”他在位期间,北匈奴数次侵略河西诸郡,和云中郡,扶植南匈奴可是南匈奴立不起来。北匈奴这群凑不要脸的,年初乞和亲,年末就能来侵略。
难得的对刘炟有了些好脸色:“你的外戚很好,诸外戚之中,难得有像卫青那样的人才。”
刘炟眉目舒展满心愉快:“是啊是啊,窦氏的兄弟都很好。”他不是选择性的忽略,他是真忘了窦宪曾经强夺公主的庄园。
刘秀也夸自己的孙子:“做得很好,选贤任能正该如此。”
刘彻也不远百米亲自过来夸他:“他倒是不错。”
若不是卫青没去投胎,我还以为是卫青呢?别是霍去病吧?
永元三年,窦宪攻打金微山,大破北匈奴主力,俘虏北匈奴太后。
刘炟的地位简直如日中天,被父亲和祖父数次夸奖,到了镇长面前也觉得扬眉吐气。甚至在伐木时都开始偷懒,还非常不儒家不规矩的去看赵飞燕跳舞。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坚称女乐是不好的东西——以此显示自己的道德水准比父亲更高一些。
汉武帝开始认真思考这是不是霍去病,霍去病的确喜欢打匈奴。
他问:“你们这辟雍还能盖好么?”
刘秀指着左边高如山的木料:“这是辟雍的木料。”
又指着右边更高的木料:“这是支架的木料。”
不错,修造大殿时内外都要有捆扎结实的脚手架,这样才能把房子修的很高啊。
汉武帝点点头:你们这群死心眼啊,隔壁扶苏在屋里一座,拿了书就天天给人讲课。孔子当年要是讲学非得在辟雍里,他这一辈子都甭想成为圣贤了。
回去和刘启说:“圣人能在树下讲课,闲人就非得盖个辟雍。”
刘启躺在孙子刘据进献的吊床中晃悠,直翻白眼:“管他们作甚。”
永元四年,一封不太正式、未经祭祀的、非法焚化的祭文飘了过来。
其中历数了窦氏兄弟权倾朝野、横行无忌的罪状。从永远元年,窦宪派人刺杀当年被刘庄派去监视自己父祖,向皇帝禀报窦穆、窦勋口出怨言的韩纡,割下人头拿去祭奠。一直说到他因为嫉妒谋害太后的宠臣刘畅,被太后软禁在宫中,最后为求免罪才去攻打北匈奴。得胜之后把揽朝政,三公出其门,九卿为爪牙,心腹占据要职,刺史太守多出其门下。违逆他的大臣被逼自杀。
窦家兄弟四人权倾朝野,又让叔父窦霸为城门校尉,窦褒为将作大匠,窦嘉为少尉,还有十几个亲戚分别位于朝中各重要职务。
祭文中特意写道‘名为汉室天下,实则过于霍光’。又写‘上下音讯隔绝,帝无可读之汉书,无可用之谋臣。恐有霍、王之忧。与中常侍谋定…’
最终软禁了窦太后,把这些人该杀的杀,改送回去逼自杀的就逼自杀。
刘炟看祭文之前美滋滋,祭文除非国破家亡,否则是报喜不报忧,再者说了儿子才十四岁,能有什么忧呢?
飞快的看完,刚想溜走,被刘庄抄起棒子敲趴下。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就是你说的顾命贤臣?”
刘炟惨叫:“啊啊啊我不知道!”
扶苏、刘盈、刘恒、刘彻四个人正在把酒言欢,四个人的学习范畴相似,从诸子百家聊到偷税漏税,从征讨匈奴聊到男宠问题。
一个直男坦然自若的对三个双性恋说:“我认为要性格和相貌。”
刘盈捧着脸发呆,心说幸好我当上皇帝,到了帝镇,遇到了你。人间哪有这样好的人呢。
刘恒点点头,叹息道:“邓通可谓上佳。”人很实在,长得又分外俊朗,乍然受宠也没有骄横跋扈。
刘彻也叹息:“韩嫣可惜了。”我没孩子的问题怎么能归结于韩嫣呢,唉,可叹,他虽然有些傲慢,但知情识趣,朕喜欢骑射,他也喜欢骑射,朕研究匈奴问题,他也研究匈奴问题,何其聪明的一个人。
正在各自伤感自己的男朋友,忽然听见惨叫,叫的实在是太惨,有人呛住有人洒了酒,赶忙放下杯箸,快步走过去看热闹。
刘箕子抬起头听了听:“打起来了。”
王嬿搂着他的脖子:“打不进来,咱们好不容易修炼有成,这才三天不到,你就想起床?”
“不去。”刘箕子继续埋头做快乐的事。鬼做这件事同样是只消耗阴气,只要阴气补充的及时,就只有快感没有疲惫,可以无休止的娱乐。
扶苏和他们一起喝了一大坛酒,刚开了第二坛,微微有些醉意,脸上略带红晕,眼神略有些迷离,衣领微微扯开,袖口也卷了起来,扶着门框问:“出了什么事?打他干什么?吓人一跳。”
刘炟伸手:“镇长救我……”
扶苏上前拦住拿着棒子的父子二人:“有什么话说清楚了再打,你们平日里一家和睦,突然动起手来这是为什么?”
刘秀机敏的踩住了祭文。
刘盈也问:“是啊。我们喝酒之前你们还父慈子孝呐。”
刘彻敏锐的看到了扔在地上的竹简,上前道:“让开!”
光武帝:“与你无关。”
刘彻一脚就踹过去了:“你敢对朕不敬。”
两人瞬间打作一团,刘恒飞快的捡起竹简,展开了一看:“行了甭管了,事出有因。”
刘盈蹲下把一个出入竹符塞进刘炟手里:“小受大走。”
刘炟感激不尽,连忙趁着一团混乱跑掉了。
在外面游荡了十天,没地方住,也没带钱,猜测父亲的怒气仍在,还是回来了。
还是被暴打了一顿。
刘秀拦住儿子:“行了吧,现在就等窦氏和刘肇下来,当面对质。”
永元九年,窦太后被幽禁了五年之后,抑郁而终。她尸骨未寒,皇帝还没给她发丧,地府的人还没来接,她刚看见刘肇诚心诚意的哭了两场。
刘肇收到一份奏疏,他生母梁贵人家为梁贵人鸣冤。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梁贵人之子。
官员们为了洗清自己的立场,要求窦太后不能以皇后的身份下葬。
刘肇毫不犹豫的让窦氏作为皇后与皇帝合葬,顺便把前任太子刘庆的生母宋贵人和自己的生母梁贵人一起追封为皇后,也改葬在先帝陵身边。
窦太后有些愤怒,但一点都不怕。当年她能逼死这两对姐妹,现在还能再来一次!即便在九泉之下团聚了如何,她们生了儿子又如何,先帝还是只喜欢我一个!
只要我摸摸先帝的脸颊、胸膛,揉一揉他的肚子,他就像一只晒太阳的狗一样瘫在我手下。
作者有话要说: 2.3w的加更。我真牛逼!真� �!我现在生理期,可以算是身受重伤,我妈今天还抓着我研究了两个多小时的购物清单,我以为我写不出来了,没想到还是万字更!我还是一点都存不下啊……
我也应该分一下作话的分段。分完之后更像是正经的古籍释义……
【1】临清狮子猫。中国名猫之一,品相好的超级美,形如白狮。
【2】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民国时期,各地军阀修造的火车铁轨距离不同,这样可以很简单的防御别的军阀把火车开到自己的铁轨上偷袭自己。车辙是轮子在地上压过的痕迹,一些古城门的地上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就是天长日久被磨出来的。如果车轮的宽距不同,没法把两个轮子都对准,那奔驰的时候要么一个轮子在车辙里一个轮子不在,一高一矮歪着跑,要么是马车跑着跑着突然咯噔一下,一个轮子进了车辙里。
感谢政哥启发灵感,本来我还没想好有什么好办法让鬼卒加速,看到他,就想起来应该修路啊!
【3】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 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作者翻译:俺被养的不知道哀伤忧愁,不知道疲劳恐惧,也不知道啥叫危险。
刘盈&刘炟,论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
【4】孙子脑残粉想给偶像吹一波。
【5】窦宪是真的牛逼。可惜为人太骄横,家传的骄横。他倒未必准备谋反,现在还没和皇帝起冲突呢,我估摸他现在还没把皇帝当回事。等到刘肇什么时候开始亲政,开始跟他抢夺权力,也就该谋反了。
毫无疑问这篇祭文是我编的。‘霍、王’指的是霍光和王莽,有传言称刘弗陵是被霍光杀的,海昏侯是被他污蔑废黜的嘛。王莽干的事儿我前面写了。刘肇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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