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日后再来不迟。”冯轻本想着让方铮先带团子去吃饭,她自己去爬星云塔,方铮伸手,戳了戳团子的小脸,又说道:“为夫瞧着这小子瘦了些。”
当娘的怎么能听得这话?
“那我们先叫上娘去吃饭。”冯轻又望了一眼星云塔,想着以后再过来,定要爬上最高层。
这鹿鸣寺的素斋也是远近闻名的。
有了解签师傅的话,方蒋氏心思总算是定了,正好方铮跟冯轻过来寻她。
过了午时,若是再回去,恐怕到时城门早关了,方铮也舍不得方蒋氏跟冯轻一日坐太久马车,他让石春去寻这鹿鸣寺管事的,定了一个小院子,今晚暂住。
午饭就是便在院子里用。
方家人到时,素斋已经准备好了。
因络绎不绝的香客会来寺里,鹿鸣寺的厨房一直备着饭菜,方家人捐的香油钱又多,僧人自然愿意多为他们做些事。
菜色不算丰盛,三菜一汤,还有两碟子僧厨自己腌制的酱菜,鹿鸣寺的僧厨虽然做不到一瓜可做数十肴,一菜可变数十味,不过大业有名的素斋他们还是做的极好,这三道菜当中就有鹿鸣寺厨僧最拿手的罗汉斋,这罗汉斋是有十八种材料制成,外形丰肥,吃口清鲜,可以大鸡鸭鱼肉之味相媲美。
汤则是最常见的什锦豆腐羹。
因这寺中也常有孩子,僧厨特意做了几种形状好看的点心,专门给孩子食用。
方蒋氏想着让杨丙东跟石春一起上桌吃,在外头也不用讲究,杨丙东跟石春自是拒绝,方铮便拨了饭菜给他们,单独在院子的石桌上吃。
方蒋氏坐在桌边感叹,“这两个孩子可真不错,三郎你可得对人好些。”
方蒋氏活了这么大,识人还是有一两分钟把握的,她看的出杨丙东跟石春对方铮除了服从,更多还是敬重,她不想儿子辜负了这份尊崇。
方铮应了下来。
方蒋氏这才招呼儿子儿媳快坐下吃饭,她先给团子盛了一碗豆腐羹,“来,乖孙尝尝这豆腐汤咋样?要是喜欢,回头奶给你做。”
“好喝。”团子坐在方蒋氏跟冯轻中间,他喝了一口,满足地眯着眼,奶声说道。
方蒋氏被团子乖巧的小模样逗笑。
这豆腐羹是家常菜,不过各地做法也有不同,鹿鸣寺这豆腐羹跟方蒋氏自己做的还有不同,方蒋氏给自己盛了一碗,她喝了一口,舌尖自己分辨,大约就知道了做法,等回头她多试几回,应当能做出跟这味道一样的。
这边,方铮也给冯轻盛了一碗,“娘子,先垫垫肚子。”
团子的口味随了冯轻,团子喜欢,冯轻应当也是爱吃的。
冯轻尝了一口,这豆腐羹里放了木耳跟青豆,味道鲜美顺滑,不愧是鹿鸣寺的另一道拿手菜,喝完一小碗,胃里舒服了些。
“莫喝多,娘子再吃些饭。”方铮点了点自家娘子的手腕,让她慢些喝。
罗汉斋里材料多,味道却不杂,虽不是香味扑鼻,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
一家人都吃了不少。
这边刚放下碗筷,就有人来敲门。
杨丙东跟石春吃的快,他们以为是僧人过来收拾碗筷,也没多想,石春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确是一个面生的僧人,不过这僧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站在前头的女子面上覆着薄纱,透过薄纱,能看出此女好颜色,她身后的估摸是个丫鬟。
“打扰施主,望施主见谅。”僧人双手合十,先给石春道了歉。
石春没做声,他抬了抬眉,直接问:“何事?”
虽这般问,人还是挡在门口,没有要将人让进来的意思。
“是这样的。”僧人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面纱女子,而后转头说:“不瞒施主,今日来寺院的香客比往日多的多,其中不乏远道而来的,这位女施主便是从梁州城内来的,她们来的晚些,寺中的院子都住满了香客,只余下东侧还有几间厢房,这位女施主只带了两个丫鬟,东侧厢房有些偏僻,住着怕是不安全,女施主想与诸位商量一番,能不能与你们换个住处。”
僧人这般说着,自己都有些脸红。
人家先来,又捐了那么多的香油钱,此时又要让人将住处让出来,实在是有违佛祖的教诲。
可东侧厢房又实在偏僻,紧靠着动院墙,墙外就是陡峭斜坡,斜坡山石林立,无法立足。
纵使石春脾气温和,也被僧人这话惹怒了,就待他张口之际,杨丙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是笑话,她们是女子,我家老夫人跟夫人就不是个?我家小公子不过是个稚儿,你们不忍她住偏僻的东厢,就忍心我们老夫人跟小公子住那危险之地?”
杨丙东眼里可没有女子娇弱,就该让着的道理,天大地大,他家大人的家眷最大。
话落,杨丙东转身,吩咐石春,“关门。”
石春无语,不过他也赞同杨丙东的话,僧人无辜,石春语气温和,“不如你们去别处问问,我瞧这鹿鸣寺的院子不止我们这一个。”
僧人越发无地自容。
石春抬手,准备关门。
一直没做声的小姐开口,“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石春动作关门的动作不停,“你看我们像是缺银子的人?”
“一百两。”女子又说。
一百两实在是不小的数目,足够一户百姓吃一辈子的了。
石春却眉色不动,继续关门。
女子似乎就看上了方家住的这院子,“二百两。”
石春动作顿了片刻。
薄纱之下,女子嘴角勾出一抹讥嘲的弧度,却听石春真心地劝说:“你有这二百两的银子不如去捐给佛祖,说不定这鹿鸣寺的主持感动,就把自己的院子让出来了,主持的院子定然是最安全的。”
女子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冷笑,“此事恐怕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你不如去问问你的主子。”
“小姐有所不知,此事我做得了主。”石春说话仍旧是温和的。
“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