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方铮回来的都有些晚,他特意关照过家人不用等他,今日这团圆饭实在难得。
腊八粥熬了一个多时辰,甜软香糯,味道正好。
晚上不宜吃多,方蒋氏便没有做大鱼大肉,只炒了个腊肉干笋,炖豆腐,咸蛋白菜,及方蒋氏自己做的酱菜。
除了八宝粥,方蒋氏还蒸了菜包跟肉包。
方铮跟冯轻进屋时,方蒋氏已经将饭菜都摆放好了,文砚跟团子一人手里拿着个包子在啃,秦淑芬馋的直吸溜口水。
“快坐下吃饭。”有一种瘦叫娘觉得瘦了,方蒋氏瞧着方铮又瘦了些,她心疼地递给儿子一个肉包子,“外头事情多也别不吃饭,你想吃啥就跟王嬷嬷说。”
不管方蒋氏说啥,方铮自然都应下来。
秦淑芬已经吃了两个肉包一个菜包,当她准备拿第四个包子时,被方蒋氏拍了一下,“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你别吃了。”
“我就是许久没吃娘做的饭了,想得慌。”她已经喝了半碗八宝粥,已经差不多饱了,可嘴上还是想吃。
“我哪一顿没给你做?”方蒋氏翻了个白眼,“你哪一顿少吃了?”
秦淑芬嘿嘿的笑,“娘做的饭我怎么都吃不够的。”
对上这样的三儿媳,方蒋氏当真是有气撒不出,可秦淑芬吃的实在太多,又不愿意多动,来梁州这些日子,眼见的胖了一圈,三郎媳妇说过,太胖对身子也不好,方蒋氏见其余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说:“当年我听过这么一件事——”
故事这么开头的话总更引人注意。
方蒋氏看了秦淑芬一眼,继续说,“有个老乞丐,饿了好些天,差点要饿死的时候,遇上一个大善人,那大善人给他买了十个馒头,老乞丐一口气吃个八个。”
“要我也能吃这么多。”秦淑芬将最后半碗的八宝粥喝了,她抹了一把嘴,说道。
秦淑芬最怕饿,她一顿也吃过五个包子的。
方蒋氏没理会她,继续说道:“这馒头吃多了,就得渴,老乞丐一连喝了三碗水。”
“然后肚子就活活被撑死了。”
咳咳——
秦淑芬吓的碗差点没拿住,她结结巴巴地问:“这不能吧?”
“这就是白塔镇子上发生的事,当初闹的很大,那富人也是好心,得知乞丐因为吃了他送的馒头才被撑死的,他还亲自去官衙,要不是大人心善,恐怕那富人还得坐牢。”方蒋氏一阵唏嘘。
百姓只有吃不上饭的,哪有撑死的?
这事当初就极为轰动。
秦淑芬觉得满桌子的菜顿时不香了,“三郎,你是大夫,那我吃了四个包子,还喝了一碗粥,不碍事吧?”
才说完,她突然嗷的一声生,捂着肚子,直接就哭了,“孩子他爹,我肚子疼,呜呜呜,我是不是也要撑死了?”
方铮还没说话,秦淑芬恨不得抓着他的胳膊,“三郎,你救救我,我的孩子不能没了娘啊!”
秦淑芬这一嚎,吓着桌上的人。
冯轻离她最近,连忙扶着秦淑芬,“二嫂,你不会有事的。”
“三弟妹,你不用安慰我,我肚子疼我自己知道,呜呜呜,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秦淑芬觉得自己肚子更疼了,她伸手摸了摸,果然肚子胀的厉害。
文砚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听了他娘的话,他哇的一声,朝秦淑芬扑过去,“娘,你别死。”
母子两抱头痛哭。
就连方二郎都焦急地围着母子两转。
冯轻连忙让开位置,催促方铮,“相公,你快给二嫂看看。”
秦淑芬脸色也真的有些苍白,方铮二话不说,摸上她的脉搏。
全家人都紧张地看着二人。
须臾,方铮收回手,问了一句,“二嫂饭前是不是吃许多坚果子?”
秦素芬也顾不得隐瞒,连连点头,“吃了花生,枣子,桂圆,还有山芋干。”
“你干啥吃那么多?”方蒋氏气的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这些果子本来是买给孩子吃的,三郎媳妇说孩子每日吃些果子好,她估摸着文砚的那一份都让秦淑芬一人偷吃了。
“那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秦淑芬腿都软了,整个身子往地上滑。
冯轻急忙将人搀扶着,有些好笑地劝,“二嫂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最了解枕边人,冯轻瞧着方铮脸色没变,那二嫂肯定就没大碍。
现在一句否认对秦淑芬来说都是救赎,秦淑芬抓着冯轻的手,企盼地问:“三弟妹,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那我为啥肚子疼?”秦淑芬就着冯轻的手起身,重新坐在凳子上。
“我估摸二嫂吃多了坚果,又吃了包子跟粥,胃是撑着了,才有些疼,二嫂歇一阵,今晚多在院子里走走,明天就能好。”
“相公,是不是这样?”冯轻回头询问方铮。
“娘子说的不错。”
方铮觉得以秦淑芬的能耐,药都不用吃。
得了方铮的肯定,秦淑芬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她这一回是真的吓得不轻,加之方蒋氏说的事太过吓人,秦淑芬还想好好活着,她握着冯轻的手保证,“我以后要少吃些。”
说来也是真的巧合,方蒋氏也心疼,“你知道就好,别看这啥吃的都要往肚子里塞,以后咱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还能饿着你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秦淑芬算是见识到了,她这回是真的下决心了,“娘,下回我要是管不住嘴,你就打我。”
方蒋氏抱着文砚,不停地哄劝,“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二郎跟两个孩子想。”
“娘,我知道了。”秦淑芬认错态度极好。
按冯轻说的,秦淑芬又做了一阵,等胃部缓和许多,她才起身,去院子里走。
这一走就是两个时辰。
秦淑芬一个人不敢走,非要拉着方二郎一起,她又是个受不了安静的,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窃窃私语声还是透过窗户传到冯轻耳中。
冯轻脸色通红地推开上方的人,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说:“相公,今天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