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归置完了东西,又去了街上买了被单跟被罩子,及其他一些日常要用到的物品。
虽是租的院子,但这也是她跟相公要住一年的小窝,想着能亲自装扮她跟相公的家,冯轻自打上了街,话都比以往多了些。
方铮看着自家娘子比以往都兴奋的小脸,嘴角跟着噙着浅淡的笑。
他知道娘子在家里住着虽也不算不舒适,可到底没有两人出来时这般放松,这才是娘子最开心的时候。
方铮有些内疚,他握紧自家娘子的手,“娘子今日把东西都买齐了,为夫拿着。”
两人去铺子之前,先去了县城东南一角的小街市,这里专门卖一些家用小物品,诸如锅碗瓢盆,及其他日用品。
时间还够,两人也没着急,从街头开始往里走。
冯轻停在一处卖竹筐的摊子前。
“小娘子想买个啥样的竹筐?”卖框子的老人指着跟前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框子跟竹篮子,“这些都是我自己编的,竹子也是我自己种的,我编竹筐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虽然看着一般,但是结实耐用。”
竹筐大小不一,竹篮也有好几种样式,冯轻选了个小巧可爱的,“相公,我们买个篮子,以后可以买菜用。”
“就依娘子的。”自家娘子脸上的笑容太灿烂,方铮几乎要沉溺其中,冯轻开口,方铮才回神。
“还有这个。”冯轻又拿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竹盒子,里头还分了小格子,跟后世的作料盒类似,“这个也有用,可以将作料都放在里面。”
“对了,我方才去灶房看了,炒菜的作料不多,咱们正好买一些回去。”冯轻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的竹盒子,对方铮说。
“好。”方铮从来不觉得这些事有甚乐趣,可看到冯轻兴致勃勃的模样,竟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似模似样地跟自家娘子讨论这竹盒子的其他用途。
老汉见此,一个劲儿地给两人介绍自己摊子上的竹子制品。
最终,冯轻选了一个竹筐子,一个小竹篮,一个竹盒子,还有一个竹篓子。
方铮将这几样按大小摞在一起,都放在竹筐子里,他背着框子,牵着自家娘子,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一路买,等两人再回到家时,方铮背了满满一竹筐,手里提着两大包,冯轻提着一篮子菜跟熟食。
既要请方敬跟龚婶他们,总要多准备几样菜。
方蒋氏肯定是忙了一天,晚上再准备饭菜,太累。
回到小院,两人铺好了床褥,又简单打扫了几个房间,做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洗了把脸,这才提着篮子,匆忙往回赶。
他们回去的时间不定,鲁二叔将两人送到租住的小院子后,便赶着牛车回去了。
这番回去的晚,等了许久才雇了一辆牛车。
等到方家时,天已经擦黑。
村里多数人家都已经吃了饭,夏日天热,吃完了饭,许多村民会出家门,寻个有风的角落,聚在一起唠唠家常。
农忙时节,也只有饭后这点时间可以跟邻居闲适地说话。
方铮跟冯轻这一出现,又成了全村注目的存在。
跟以往一样,多数村民都是友善地打招呼,也有几人待方铮两人离开后,小声编排。
介于方蒋氏的泼辣,这段时日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嘲讽说闲话。
“三郎,我听说你这是要去县城,以后不回村了?”村长吃了晚饭,也背着手,出来转悠,村民的闲谈他也听了一耳朵。
方铮跟冯轻早上走时,牛车上装了好几个箱子,有人也问了方蒋氏,此事也无须隐瞒,方蒋氏便将儿子出门求学,儿媳去照顾儿子这事说了。
结果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知晓了。
村长心情有些复杂,上回他文方铮赋税的事,方铮模棱两可的不告诉他真假,亦不帮他,他心里是有气的,那以后,他见着方家人都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可方铮要走,这一去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以后东留村说不得就能出现了举人老爷。
他这个村长面上也有光,一时间,村长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当时他应了婧姐儿的话,方铮成了他的女婿,是不是以后他也会是举人老爷的岳父?
有些事是不能多想的,越想便会越后悔。
村长就在如此心境下见着方铮跟冯轻的。
望着两人相携走来的身影,这两人不管相貌还是周身气息,都极为相配,村长不得不承认,他的婧姐儿是配不上方铮的。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待方铮跟冯轻靠近时,他不自觉就开口问了。
“是。”方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前一次的不欢而散并不存在,这让村长心里更是警惕,一个刚过弱冠的年轻人,城府竟比他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村长还深,顾不得多想,村长自然就端起了一副慈祥笑意来,“出去好啊,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这样你爹娘这辈子也算熬出头了。”
顿了顿,村长又说“家里的事你放心,我一日是这东留村的村长,就会一日照顾着你爹娘跟你兄弟。”
这是示好了。
方铮自然不会拒绝,他作揖道“方铮在此多谢村长。”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他爹娘跟兄弟都在东留村,难免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这就少不得要大家帮衬的,村长作为全村权利最大的人,若得了他的保证,起码娘跟大哥二哥他们不会受委屈。
“改日定登门道谢。”方铮郑重地开口。
村长也暗暗松口气,他连忙扶起方铮,“客气啥,都是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的邻居,帮衬一下也是应当的。”
方铮朝冯轻看了一眼。
冯轻竟看懂了自家相公的眼神,她从方铮背后的竹筐里提出一坛酒,递到方铮手里。
“这是我跟娘子今日寻得的高粱酒,村长若不嫌弃,便拿回去尝尝。”方铮双手捧着酒坛子,说道。
村长这么多年也就好一口酒,隔着坛子他都能闻到酒香,哪里拒绝得了,他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的气恼,笑呵呵地接过坛子,“不嫌弃,不嫌弃,三郎啊,你是好样的。”
这话不是贬低,是夸赞。
此子不仅有城府,学问好,还会做人,必有飞黄腾达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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