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美人不计其数,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女官宫女,精挑细选入宫的女子,放在寻常人家,都是万里挑一的。
暂且不说皇后娘娘和各宫的妃子,单说暖锦身边的陶陶和南一,都是出色的美人,只不过是身份低微,所以平日里不能过于梳妆打扮罢了。
皇太后身边的绾音姑姑,多年来伺候主子有功,主子待她也好,所享受的不亚于那些不受宠的妃嫔,所以她保养得好,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细腻光滑,不同于暖锦那种未出阁姑娘的稚嫩,她虽也未曾婚配,可瞧着比暖锦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中肯的说,也算得上是出挑的姑娘。
兴许就是因为如此,暖锦才一直对她抱有敌意,女人对情爱方面的直觉都是惊人的准,她虽摸不清岑润对她的态度,但是绾音于岑润,肯定是有着爱慕之情的,特别是自上次在慈寿宫,皇太后曾向皇帝提起过她与岑润结成对食的事后,她便更加的肆无忌惮,有事没事总喜欢去内务府走一圈。
偶尔说是给岑润送些小吃,偶尔又说遇到了怎样怎样的难题,需要他帮着出出主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副大总管夫人的模样。
底下的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帮人跟猴精儿似是,这事虽然皇帝没应允,但皇太后开了金口,嫁进大总管的府邸也是早晚的事,所以私下里那些个会瞧眼色的太监们,对绾音都是尊敬的很。
这些话东传西传进了暖锦的耳朵,已经添油加醋的幻化成另一个故事,好像俩个人私下里已经亲密无间,只要一天不见便如隔三秋般。
暖锦从来都不是圣人,这些个事被她知晓了,常常气的在栖梧宫大骂特骂,这会子绾音又碰巧撞在了本主的身上,连日来压抑的火气,简直是瞬间喷发。
“本宫知道你与大总管是同乡,私下里大总管对姑姑也很是照拂,但姑姑恐怕也别忘了,这是在宫里,原则上讲,这宫里的女人都是父皇的,父皇没应允,你们这可就叫做私相授受,传出去坏了这宫规,没得也让皇祖母跟着臊脸子。”
绾音听完,两颊通红,握着食盒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她没辙子,眼前这位是南辰最尊贵的主儿,她这样劈头盖脸的责骂自己,她除了听着,也只有认罪的份。
绾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磕头:“嫡公主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教训可不敢当,姑姑是皇祖母的人,若说教训也是皇祖母的事,本宫一个外人怕是说了,也无法令人心悦诚服。”
绾音的额头贴着冰冷的石砖,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突然瞥见身后有人走来,她不能去看,但从衣摆她依然认得出,来人正是岑润。
不过是瞬间,强忍的泪水决堤而下,绾音哭的梨花带雨,拼命地磕起头来:“请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公主不要责难其他人,都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
她突然起来的反应,弄得暖锦一怔,还没弄清她唱的是哪一出,便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悦耳的男音。
“奴才岑润,给嫡公主请安,嫡公主千岁!”
暖锦突然就恍然大悟起来,瞧着绾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见岑润来了,她倒是装起可怜,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怎样的责难她,明知道岑润与她的关系匪浅,非要演上这么一出戏,当真是耍得一手好心机。
“公主,这是怎么了?”岑润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绾音,瞧着她身边的食盒,大约也能猜到个七八。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教训两句罢了。”暖锦心里更加不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岑润了,现下他却因为要替绾音解围,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来吗?
“大总管,都是奴婢的不好,奴婢犯了宫规,这事与大总管没关系,公主,要罚就罚奴婢吧!”
岑润微微蹙眉,只是瞬间,却也让暖锦瞧了出来。
“姑姑为何这样说?”
“公主瞧见奴婢拎着食盒,便随口询问了一句,奴婢道出实情,公主训诫奴婢要遵守宫规,不可私下与内官过于亲密,毕竟.......”绾音哽咽了一下,神情有说不出的可怜,甭说男子瞧了会心疼,就连女子看了都要心生怜悯“这宫里的女人,都属于皇上,咱们的生死都是由着皇上说的算。”
前因后果陶陶和南一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女人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连嫡公主都敢陷害。
陶陶实在忍受不住:“姑姑真是好一张利嘴!死的都能让你说活!也不怕烂了舌头!公主何时说要罚你了?”
“大胆!”岑润突然不悦,冷言道“你是什么身份!绾音是慈寿宫的大宫女,也是你可以说教的!”
陶陶吃了一记闷棍,惊讶的瞪着岑润,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帮着外人。
暖锦神色阴沉,唇角牵出一抹冷笑:“陶陶不当说,本宫呢?本宫要教训个奴婢,是不是也要同大总管请示?”
岑润微低着头:“奴才不敢!嫡公主是主子,自是想说谁便可以说谁。只是,这事起因是奴才,是奴才让姑姑来的,东西也是奴才给的,姑姑碍于奴才的官位,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公主若是要罚,便罚奴才吧。”说完便一撩袍角,跪在了绾音身边。
“大总管!”绾音焦急的抬头“公主,求您罚奴婢吧,不是大总管的错,是奴婢!是奴婢犯了宫规,请公主责罚!”
他俩一唱一和,倒是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暖锦只觉得气血倒涌,好像前一秒同着自己山盟海誓的人,下一刻便为着另一个女人要赴汤蹈火起来。
“好啊,你这么想受罚,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
“公主!”岑润突然厉声一喝“奴才与绾音同罪,除非公主一同责罚奴才,否则让人无法心悦诚服!”
他明知道的,知道自己舍不得罚他,他却还要这样的威胁她,拿着自己做赌注,岑润一直很有信心。
暖锦气的指尖发颤,有些不敢置信,又像是受了莫大的惊讶,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如今为了这个贱婢而反抗我?”
岑润跪在那里,将绾音护在身后,他低着头,内心里愁肠百结,天晓得他最在乎的人是谁,可那又有什么法子?暖锦现在被嫉妒冲昏了头,做事不加思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责难了绾音,事后怎么向皇太后交代?
绾音即便是宫女,那也是皇太后的人,她一个公主,当众就把慈寿宫的人打了,皇太后会怎样想?
再有,林萧的警告还犹然在耳,他不敢再冒险,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暖锦误会也好、死心也好,都免得再受自己的牵连。
他咬了咬下唇,最清楚怎样才能让暖锦死心:“回主子,奴才也是贱命,我们.......本就是一文不值,瞧见绾音,便像是瞧见了自己,因为相同,所以理解她,便想护着她,求主子成全!”
“好、好好,岑润......你......”暖锦无法控制的向后跌退了一步,吓得陶陶和南一急忙将她扶住。
“主子!”
岑润自然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他心里痛的没了法子,像是把五脏六腑全部搅碎了一般,跪在那里,险些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暖锦双目浴血,脸色惨白,因为恨到了极致,所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非要咬牙切齿不可:“好!本宫不动她,今天就成全你们!她不是想嫁给你吗?本宫这就去向父皇要这个恩典!从今往后本宫再也不想看见你们!都给本宫滚!带着这个贱婢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