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景园一下子空荡起来,案子上的餐食美酒几乎都没被动过,就这样放着,显得无限凄凉。怪到皇太后气的头痛,原本好好的宴席,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岑润还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怎样的表情,他早就习惯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所以无论是开心亦或难过他都习惯性的隐藏起来。
一众的太监宫女都吓的萎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皇帝大怒,首要就是拿他们这些个奴才做靶子,打骂还是好的,如若不小心犯了错,那恐怕脖子上面抗的脑袋就要分家了。
“师父......”秉文小心翼翼的来到岑润身边,他自小就跟随岑润,虽说师父他高深莫测,可因为朝夕相处的原因,他多少也可以读懂一点他的情绪变化。
“嗯?”岑润没有回头,只觉得今晚异常的累。
“是出了什么事吗?徒弟有点不太明白,皇上虽然很生气,可毕竟没有责难公主,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您......您瞧着不太好,是还在担心公主吗?您放心吧,公主同太子殿下回去了。”秉文轻易不敢揣测他的心思,可他知道师父一直以来对公主从来都是很特别的。
“是啊。”
岑润很想苦笑,他原先不知道,原来她有危险时肯为她拼命不只有自己。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得秉文更加的迷惑,想了想又道:“师父,刚才绾音姑姑传话,说是很担心您,问您可好,若是有什么事,她愿意......”
岑润不待秉文说完就摆了摆手,起步向外走去,他现在半点也不想听到其他女人的事情,以往他还可以伪装,而此时此刻,他只想快快的逃离。
他很少像现在这般心神不宁,不知道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还是因为靳相容的到来。他心绪如麻,原本自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也要摒弃他而去。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可是暖锦却从来没有同自己提起过,这实在不像她。往常无论大小事宜,她总喜欢与自己喋喋不休,甚至院子里飞来一只蜻蜓都要同自己绘声绘色半晌,可对于靳相容,她一反常态只字未提,这是代表何意?还有楼玄宁,从暖锦刚刚的表现,他八成也可猜出七八了,他又会有何反应?
还有皇帝......
这一件件一桩桩,压在自己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的烦闷,可脚下的步子依旧稳便,甚至连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的裂痕,但他知道,兴许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已悄悄改变。
夜以至深,只有褚合院里灯火通明,楼玄宁自打进门后便一直坐在圈椅里不曾说过之言半语,他面色不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刻心情恶劣。
暖锦坐在侧首有点心神不宁,也不晓得她哥子是否看出什么端倪,刚想开口,楼玄宁低沉的声音便意外想起:“陶陶你先下去,本宫与你主子有话要说。”
陶陶候在暖锦的身侧,听闻有些担忧的瞧了瞧她,不敢再说什么便福身退了下去。
一旁的燕合欢瞧着这个架势,八成兄妹俩是有体己话要说,便知趣的准备跪安。
“你留下。”楼玄宁眉头微锁,目光转向暖锦。
“您这么瞧着我作甚?三更半夜的,让我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有什么话明儿说不成吗?又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呵呵,明儿说?”楼玄宁失笑,凤目里却半分笑意都没有“明儿说......你还有命活到明天吗!”
他突然厉声一吼,吓的暖锦一个激灵,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燕合欢见状急忙过来扶她站好,见暖锦惊魂未定,不忍劝道:
“殿下有什么事好说,您这样子该吓到公主了。”
“吓到?”楼玄宁好笑的挑眉“她胆子大的没边儿,父皇面前都能装能耐,还会被本宫这一句两句吓到?”
暖锦确实被吓得不轻,她哥子以往虽然严厉了些、古板了些又老成了些,但好歹对着自己的时候还算是和颜悦色, 像今天这样急赤白咧的,还是头一次。
“你、你你,对我吼什么呀!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好说?”楼玄宁越想越气,他们是双生子,以往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可如今,她算是长大了,翅膀子也要跟着硬了起来,对着自己竟有隐瞒了“说!你和岑润到底怎么回事?”
楼玄宁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点出了岑润,让暖锦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
她瞬间绯红的脸颊简直说明了一切,楼玄宁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坠到了脚跟子:“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有能耐和我梗脖子吗?这会子怎么打蔫了?”
“谁、谁蔫了?你提岑大总管做什么?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主子奴才罢了,说的再近点,也就是锦绣山上师兄妹的关系呗,你不是清楚着吗。”
楼玄宁看着她睁眼说瞎话的样子,真恨不得扇她两个耳刮子,他气急反笑:“你这是自作聪明呢?把别人当二傻子吗?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你是认为父皇母后看不出来还是皇祖母看不出来?你在宴上急头白脸的时候,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要不是靳小王爷出来给你解围,岑润这会子都已经被凌迟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暖锦脸色有些泛白,兴许是提到了凌迟,让她心里有些害怕。
“楼暖锦!”楼玄宁猛地一拍桌子,这个犟肿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燕合欢在一旁悄悄的拉了拉暖锦的衣袖,暖锦回过头去,瞧见她摇了摇头,示意此时此刻不要再对太子有任何隐瞒了。
暖锦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几乎才刚刚理清心里对岑润的感情,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实在不知道说出来是福是祸。
反倒是楼玄宁冷静了下来,也不再逼她,任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做心里斗争。
他其实也都明白,事情表现的那样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只是有点不敢置信,暖锦之前的心思一直都在容太傅的身上,什么时候又转到岑润这里了,他一边气她,也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呢,若是他再早一点看出端倪,事情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现如今,该如何收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燕合欢以为暖锦就会这么一直沉默整个晚上的时候,暖锦突然有了动作,她力量一泄,扑通一声坐进了圈椅里。
“没错,我就是瞧上他了,怎么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