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相容以为自己听错了,木然的又问了遍:“吃什么?”
假苏兴许也觉得暖锦吃的有些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又说了遍:“四喜……丸子……”
“她、她也不嫌腻的慌!”靳相容怒不可遏,他原以为在新婚之夜不去她房里会让她气恼,结果倒好,这位主自得其乐,早起还胃口大开,可恨的是自己因为她却是一夜未眠,现在这么看,自己成了跳梁小丑,而那位,兴许还因为自己没同她圆房而兴高采烈。
靳相容气的脸颊涨红,假苏看的心惊胆战:“兴许是因为公主昨儿一天都没进食,今早起来饿的没法子呢。”
假苏解释的苍白无力,反而让靳相容更加的气氛:“滚开!”
假苏一缩脖子,很久没见靳相容如此生气了,他气恼起来六亲不认,他这会子能出去躲躲倒也不坏。
“那小的先出去候着了,若是主子爷有事,随时吩咐小的。”假苏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只留靳相容自己在西次间里生闷气。
靳相容算是开了眼界,他从没见过如此心大的女人,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夫君吧,她就如此不在意?
靳相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他烦闷的在屋子里转圈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喝了一声假苏。
假苏正候在外面,一听见靳相容的动静,立即跑了进来:“爷?”
“之前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假苏忙点头道:“都按照爷儿的吩咐了,初恩姑娘已经往这边赶了,约么再有三五天就到了。”
“三五天?”靳相容一愣“这么快?不是四天前才告诉的吗?”
“说来也怪,小的是放了鹰出去的,可是回信说初恩姑娘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往天赐城出发了。”
“两个月前?”靳相容蹙着眉“谁让的?”
假苏忙摇头:“不是小的。”
“罢了。”靳相容现在懒得去探究这些原由“本王要出城去接她!”
假苏面色一僵:“主子爷儿,这……九日后嫡公主是要进宫归宁的呀。”
“那又怎么了?”
假苏想说若是靳相容赶不回来一同入宫,那便是砍头的死罪,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老王爷和南陵,再说,如果这事传出去让嫡公主知道了,怕是也会引得她的不悦,到时候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参上一本……还是会累及南陵和老王爷。
“主子爷请三思呀,若是嫡公主知道了……”
“哼!本王还怕她不悦?四喜丸子都吃了,怎会在乎这个?备马!立即就走!再废话挖了你的舌头。”
假苏吓得急忙捂嘴:“是,小的这就去吩咐。”
暖锦吃了四喜丸子有些积食,果然空腹实在不适合吃这般油腻的食物。
南一为暖锦倒了一杯茶解腻:“主儿去院子里走走?”
暖锦喝了茶,才稍微感觉好些,可想起来刚才那油腻味,还是令自己心泛恶心,她点了点头:“也好,本宫这会子恶心的没法子,走走还能散散心。”
公主府的花园名唤“知忆园”,园内郁郁葱葱,好些个奇花异草都是太子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移植在此处,另外配上假山溪水,看着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别看现在天气热日头大,可走在这知忆园里却意外的凉爽舒适。
暖锦极为满意,不住的赞扬道:“这园子太妙了,不愧是哥子,当太子真是可惜了了,这样的人才进了督造处,能当了领班的头子了。”
暖锦这么着的夸人让陶陶哭笑不得:“回头奴才一定给您把这话传到殿下耳朵里。”
暖锦哈哈一笑待过,余光感觉不远处假苏匆匆而过,她瞧了瞧:“是假苏吗?”
“瞧着像呢。”
“去看看有什么事。”
“是,奴婢这就去。”南一领了命令退了下去,只留陶陶和暖锦继续在园子里闲逛。
不出多一会,南一便回来了,她的面色不太好,看着暖锦有些扭扭捏捏。
“你这是怎么了?”暖锦觉得奇怪“假苏私会佳人让你给瞧见了?”
南一摇了摇头,若是可以还不如偷瞧见假苏私会佳人。
暖锦微微有些不悦:“跟了本宫也有些年头了,本宫是那种喜欢猜哑谜的?”
南一不敢再耽搁,急忙回道:“主儿别恼,奴婢也是怕说出来让主儿更生气。”南一咽了下口水“驸马爷出公主府了。”
暖锦奇怪:“这有什么好令本宫生气的。”
“听说、听说是知道了初恩姑娘要来,激动的非要出城迎接。”
南一小心翼翼的说完,见一旁的陶陶都变了脸色,更加担心的看向暖锦。
暖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
陶陶和南一一讶,一个“哦”就完了?明明是自己的新婚夫婿,不陪着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还跑去私会别的姑娘,一般人不是都应该火冒三丈吗?更何况是金尊玉贵的嫡公主。
暖锦似是察觉到两人诡异的目光,抬头向两人看去:“你们这么看本宫做什么?”
“主儿不生气?”
“本宫为什么要生气?初恩同靳相容好,这个大家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只身前来,靳相容作为她的相好,理应该去接接。”
这回说的陶陶和南一当真是哑口无言了,她们主子在小王爷那里半分的嫉妒都没有,想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之前的绾音姑姑,她们主儿对着人家可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左右看着她就是心生不爽。
这回呢?夫君去私会其他女人,她还给人家找理由……
也不晓得若是靳相容知道了,会是怎么个想头。
靳相容的想头自然不会像暖锦期待这般,他日夜兼程赶到了临安城,却没心思再继续前行,便想留在这里看看情况。结果,刚听了公主府里的来报,简直气得要吐血,亏得他还有意让他出府去接初恩的事,被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暖锦的耳朵里,结果呢?她倒是大度的很、心宽的很,知道他走了以后先是在知忆园里逛了半晌,又回了千晨院小憩,午后看了一会子书、练了一会子字,用了晚膳后又点了一出戏折子,悠闲自得的在院子里看戏,还品了一壶酒,逍遥的简直比在皇宫里时还自在。
这种没心肺的女人,怎么会叫自己如此痴迷不忘?
假苏在一旁瞧着靳相容被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觉得东次间里的那位,果然是他们爷儿的克星,遇见她,靳相容算是栽的彻底了。
暖锦这几日过的极为清净,因为没有宫里的规矩多,而且整座公主府属自己最大,她在这里称王称霸,上头没人管,所以极为受用。
直到逍遥的日子过了五六天,南一才不好意思的提醒了暖锦一句。
“主儿,您不用给老王爷请安吗?”
暖锦一怔,险些忘了这茬:“老王爷还没回南陵呢?”
“老王爷怎么也要在您归宁后回去呀。”
暖锦扔掉了手里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这、这是本宫疏忽了……”
在坊间老王爷应属暖锦的公公,虽然暖锦为嫡公主,理应和老王爷同尊同贵,可是毕竟辈份在那,她也不好失了礼数:“快给本宫更衣,咱们去请安!”
嫡公主不来请安,老王爷纵然有意见也不敢声张,见着嫡公主来了,他老人家还要赔着笑脸道:“嫡公主忙,甭管老夫,老夫见着你们好了,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暖锦汗颜,她有什么好忙的,每日里除了喝茶听曲儿,就是逛园子睡觉,简直悠闲的不能再悠闲。
“是本宫失了礼数,还望南陵王莫怪。”
老王爷急忙摇头:“公主多礼了,我那逆子呢?”来请安的只有嫡公主,却好几天都没见着靳相容的影子了,老王爷奇怪的问。
暖锦本想解释,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她的小动作南陵王没瞧见,却被陶陶看得一清二楚,她心下一叹,也不知道暖锦又生出了什么馊主意。
只见暖锦微微蹙了眉,那神情有三分的哀怨、三分的委屈还有三分的隐忍,被她这般的显露,简直入木三分,本就是美人,这番情绪让人看了都觉得心肠跟着绞疼了起来。
南陵王一惊,这是怎么了?谁敢给嫡公主气受,不要命了不成?他们心里吓得瑟瑟发抖,面上却还要维持镇定:“嫡公主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若是我那逆子惹了嫡公主生气,嫡公主就告诉老夫,老夫定当狠狠教训那个逆子!”
老王爷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暖锦红了眼眶。
这可就不得了,刚刚成婚还没到十天就把人惹哭了?老王爷急的差点没跪下,忙向身旁的侍从吼道:“把那个兔崽子给本王叫来!”
侍从为难,看了老王爷半晌不敢说话,老王爷一见更加生气:“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想做旗杆子?”
“小的、小的听见了……只是……只是小王爷他……”
“他怎么了?”南陵王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侍从见此只得直言:“小王爷大婚第二天就出城去接初恩姑娘了……”
南陵王心脏差点漏跳了一拍,脚下一崴噗通一声坐在了圈椅里,僵硬的回头去看暖锦。
果不其然,嫡公主正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不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