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顾少爷。”
顾以琛,一身黑色的制服,精神奕奕还带有浅浅的笑意,就像是见久未相逢的两旧友一般热情。
顾以琛又道:“何少爷何夫人,近来可好?何大少爷向来以事论事,不虚情假意作何交际,想必此次也是有事情才来光顾我这里吧?”
何语温微微瞥了一眼他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才道:“我等前来所为何事,以顾少爷的聪明睿智,想必也不难猜到。”
顾以琛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又看了几人一眼,莫晓晓的出现也是让他疑惑惊讶,或许她出现在何语温身边旁人看来也不足为奇,毕竟她是从何家出来的,可是在顾以琛看来就非同一般了,他甚至有些妒忌嗔怒。
吕文言素来就是一个能察言观色的聪明女子,见两人这针锋相对的模样,就不难猜出这何语温与顾以琛恐有些过节,这何语温一向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会卑恭鞠膝低三下四的媚献殷勤,可如今何家中落,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人,可他这孤冷凌傲的样子一如既往,这样下去会吃亏的,便自己站了出来说话了。
“顾大少爷,世事难料世事无常,想必这何家所发生的事情你也最清楚不过了,今日我等来,不为别事还请顾少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丈夫吧,我等一定感激不尽。”
何语温表情复杂,心头也是痛苦万分,也怪自己无能,还让自己母亲在晚暮之年,还低三下四的乞求一个毛头小子。
世间的大部分痛苦的来源,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罢了。
顾以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兀得无言的何语温,又语重心长的道:“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既然何夫人都这样说了,晚辈又怎么能有拒绝的道理呢,不然岂不是不近人情了,是吧,带他们去吧!”
便叫身边的人,带几人进去了。
何语温与何语华搀扶着吕文言往里走去,与顾以琛擦肩而过,余光里的不甘与怒意屈辱都被照在光里。
莫晓晓从顾以琛身边擦肩而过时候,似乎就带了一阵丝丝缕缕的香风,让顾以琛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炙热。便在擦肩时候那的一刹那间,一把擎住了她的纤纤弱腕。
顾以琛依旧目视前方,没有低头也没有转身,就那样拉住了她的手,莫晓晓心头猛然的一怔,也愣在了原地。
“你,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莫晓晓的质问,顾以琛才缓缓低下了头来,目光里有几分犀利几分不解,可从前他分明那么温柔,极大的反差让莫晓晓突然就有些害怕恐慌,便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他的语气严肃,似乎是埋怨的憎恨:“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我这几日都找不到你,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啊,你又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他家现在名声狼藉臭名远昭,你为何还要明知故犯呢?”
莫晓晓第一次感受到了男人占有欲的可怕,也在心里重新对他定义了一番。
她头脑发热,一瞬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我………”
顾以琛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朝着莫晓晓就是一阵热烈激动的质问:“你是不是爱他,你是不是爱那个身败名裂的男人?他有什么可爱的,他有我爱你吗?你说啊?”
似乎是将她的手腕抓得有些疼了,莫晓晓一边挣扎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呵斥:“放手,顾以琛你放手啊,你弄疼我了,你怎么突然像一个魔鬼一样?你还是我认识的顾以琛吗?何家待我有恩,知恩图报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是不是我也要跟着世人对何家一样落井下石你才觉得理所应当才会开心?只是我做不到那么冷血可能让失望了吧!”
顾以琛似乎被莫晓晓突如其来的倔强怔住了,就如突然幡然醒悟一般,顷刻之间就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满是一脸自责又懊悔,神情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脸上也布满了歉意,一脸柔情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晓晓我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所以才如此冲动的,你原谅我好吗?我一直都是你所识的那个顾以琛,只是我心里的那个我爱你,爱得失去理智,你原谅我好吗?”
莫晓晓沉默不语,她甚至很害怕这种爱,这种爱是那么的沉重,她载动时候明显感觉到是那么吃力,他如六月天气一般变化无常,让她心生害怕。
见她不语,顾以琛便冷静下来,低头轻轻在她耳畔自言自语的说起来:“你只记得他们何家对你有恩,那他们家所给你的那些痛呢?你都忘记了吗?是谁当初把无家可归的你赶出来的?你流落街头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想到会有今天呢?他何语温当时怎么不挽留你呢?他们一家人才是冷血无情趋炎附势的小人啊,晓晓你怎么信他而不信我呢?是因为他比我先认识你吗?”
莫晓晓摇摇头,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的道:“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人有任何义务对一个人好,是他们的善良和热情让一个个孤独飘寥可怜的灵魂,感觉心有所依偎的地方,他们对我好,对我不好的时候就想想他们的好,何必去纠结那些不好的呢,对一个人好没有原因,但对一个人歹一定事出有因,他们接纳从前飘零破碎的我,我原谅不理智时候的他们,本该如此,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来那么多辜负和冷漠呢!”
“晓晓,那我对你的情谊呢?你会原谅我的不理智对你的野蛮和过激吗?”
莫晓晓浅浅的微笑,没有直视他炙热的目光,就像不敢直射太阳一般,轻轻说完便往前去了:“保持你的善良和温柔吧,就像染了星月红阳一般,我一直都是我,而你会一直都是那个你吗?”
他没有阻拦她前去的脚步,她的话轻轻的,就像是从秋天荷花池子里来的一缕风一样,飘散在他的耳畔,他以为她是那样一个弱小又不堪一击的纤纤女子,在如此看来,他似乎错了,她真的像一株木棉花一样,是自己的英雄。
监牢里寒窗铁栏,森冷的直让人哆嗦,推开门也闯不进来一束阳光,连门外的暖风似乎也不敢擅自进来。
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是黑压压的牢笼,冰冷的黑色铁栏,将人的灵魂和躯体一起冷冻封闭在里面,就像一个大冰柜一样。
穿着制服的小哥拿着一长串钥匙,打开了尽头的一个铁门领着几人走进了牢房,朝着一个躺在薄床上的叫道:“到了,就是这个了,何先生有人来看你了,快起来快起来。”
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服,满是狼狈不堪的人,头发也长了挡住脸,胡须自由生长花白的挂在那里,穿得甚是单薄,蜷缩在那一张只铺了一张薄褥子的床榻上,面黄肌瘦老态龙钟。
何语温与何语华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父亲!…!”
吕文言见到眼前的人,眼泪再也挂不住了,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邋遢糟糕的老头是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丈夫,别时那日还是一个精神奕奕的成功男子,才别多少日子不见,就已经被糟践成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心中又疼痛起来,自己扑了过去,摇摇他的身体,哽咽抽泣起来。
“何郎,何郎我来迟了,我来迟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朝思暮想日夜思念你为你祷告,不曾想他们还如此待你,与你匆匆一别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念你,你可知我心里的痛,也不比你身体所受的苦薄呜呜呜……”
何宏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闹醒,一眼醒来便看见自己的夫人梨花带雨的哭倒在自己的床前,心里是又惊又喜又羞又悲又愧。
惊是惊讶你毫无预兆的来,喜是见你容颜的心生欢喜,羞是我面容不复从前邋遢落魄实在不堪,悲是喜极而泣又因为落魄不能终日为伴陪你日暮黄昏,也是思念至极,愧是自己的悲怆让你为我哭泣流泪,我心爱的你又如何舍得见你如此难过,对你有愧。
何宏富脸色憔悴头发花白,还未来得及为这重逢喜悦,便又被现实的阴暗打破,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夫人,语温语华,你们怎么来了,这个地方寒气怨气的极重,以后不要来了吧。”
语华一旁同样缠绵悱恻:“父亲,母亲日夜思你,我们也很念你,就来看看你。”
何宏富锤头懊恼:“哎,都怨我自己做事不严谨让奸人钻了空子,才让何家落得如此田地,是我的错,我愧对你们,愧对何家列祖列宗……”
何语温稳重又镇静道:“父亲,不怨你,何家也许命中有此一劫,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何宏富点点头望望兄弟二人,又低头看看吕文言温柔的道:“好,守得云开见月明,语温语华你们一定要让何家重新站起来,洗脱罪名昭雪,夫人你也不要为我难过,我们来日方长要一直白头到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要保重好身体,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时,我一定回来好吗?”
“嗯,好何郎我等你。”
“夫人,你今天很漂亮,你穿紫色很好看。”
吕文言啜泪含笑点点头:“等你回来,我再穿给你看,早点回来我一直等你。”
最后那扇沉重的大门还是重新又重重的关上了,也将吕文言的心也一道关在了那里与何宏富在一起,离别时候她的眼泪散落在了他的衣袂上,就像他初见她时候,她的面色潮红落在了他的心上那般。
何郎,我们真的有来日方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