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若是真的能解开骨碌身上的毒,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嚯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挺起我那平坦的胸脯慷慨高昂的说道。
“骨碌,小白?”他看着我挑着眉问道。
“我们家绥绥一般喜欢以她看人的第一印象给人起名字,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谅解。”骨碌的语气多显宠溺。
“贵人这名字,不知被仙逝的国公听到该有如何的反应。”小白缓缓冒出这句话后,我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不对劲了。甚至能感受到背后骨碌如刀般的眼神能活剐了我面前的小白。
“诶,你这人瞎说什么,什么国公国侯的,这里是终首山,除了尼姑没什么国公,你要是能解毒就解,解不了就赶紧滚远点,别在这卖弄你的风骚,等我把寺里面的小尼姑全都喊上来,绑了你,反正净慧师父答应那些无家可归待发修行的小姐妹,随时可以还俗尘世,你这小模样倒是不错,白嫩白嫩的,不怕没人看上。”我疯似地拍打温泉,水花溅了小白一身,他还来不及躲,我下一波水又扬了起来。
最终,我被小白以轻功水上之力抓到了岸边,他点了我的定穴,让我没办法再折腾,他卸下了身上的斗篷将我紧紧地包裹的密不透风。我虽然受他的摆布,乖乖的坐在了石岸边上,可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咒骂他的话,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你再骂下去,我可不给她解毒了。”小白掏了掏耳朵,被我的咒骂扰乱了心神,可还是心平气和地蹲下来看着我说道。
“花拳绣腿,一般话太多的人都没什么本事。”我呛他。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走了?”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抬头就要走。
“被人戳中了心思就想跑,这个大骗子。”我朝他翻着白眼气呼呼地说道。
他回过头看着我,深潭一般沉静的眸子,却笑的狡黠至极。
我被他盯的发憷,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少顷,他解开我的穴道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是可以解开她身上的毒,不过需要龙心草的果实来做药引。”
他口吐温热吹散在我耳边,不禁让我浑身痉挛,由于他突然亲密的举动,我不似刚才那般暴躁,瞬间平定了许多,还红着脸问他:“龙心草是什么东西。”
他依旧是笑着,却不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好似在惩罚之前我对他的无礼。
我瞥了依旧在温泉池里脸色有些发白的骨碌,心里万分不舍。抬起头装作万分可怜的样子并且抱住小白,奋力在他胸口撒娇说着恭维的话。
“好小白,你人这样漂亮,肯定心地也特别好,面由心生,你肯定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善良的大好人。”
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突然僵硬,更为兴高采烈的所欲为的上下其手。夹衣,穗带,中衣,穿过层层阻碍,之间似乎接触到了他温暖的皮肤,却被他用手拎着脖子从怀里拽了出来。像他这种特立独行的人,一定特别讨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触碰,看着他如同吃了甲虫般的表情,我就莫名其妙的开心。
“龙心草,听说是长在楚国王宫花园里唯一一株,早前是一位老者出海时从一座不知名的岛上所得,并献于楚国先王的,那草结出的红果做药引可解百毒。”
“十年一红果,离枝不见魂。”
十年才能结出一个红果,红果只要离开了枝头就会消失不见。
这草听起来就十分玄乎不常,更何况是长在楚国王宫里,可这里是终首山,离楚国的王都也有好几百里,就算让净慧师父日夜不停地化缘过去也要个七八天才行。
“你有办法得到这株龙心草对不对?”我问道。
没想他却摇了摇头说:“并没有。”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说可以给骨碌解毒的,现在就因为得不到的一株药引而出尔反尔了吗?”我哼哼唧唧地冲他耍着赖皮,可心里却盘算着他之前与骨碌的对话,莫非他并不是真心想要救骨碌的?
“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我确实是受人之托想要救她。”他轻易看穿了我,令我十分惧怕。
我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生怕又有什么心事被他瞧出来,锁着眉头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七日之后,会有一队人马朝着终首山过来,为首的大约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面容肃森的少年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重华寺的师傅净慧来解毒,届时我会将他秘密引来你身边,你来为他解毒。”他目光如炬,纤长的手指抬着我的下巴说道。
“解毒?”我惊异于他说话轻松的样子。开什么玩笑,解衣服我会,解毒我可不会。
“你放心,解毒的方法我自会提前交给你,你即解开那人的毒之后,便可以向他要那株龙心草,他也一定会给你。”小白看着一直处于震惊中的我,微微笑着说道。
我看着他说话带着万分真诚的样子,十分不解为何要我出面去解毒。我虽已垂髻之年,娘亲却从不让我见外客,除了终首山上的大大小小,小白是那时我所见的第一个终首山之外的人,这不得不让我多想,小白这厮目的不纯,打着救骨碌的幌子,让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见我眼神多了防备之意,也不急,缓缓地将我从冰凉的岩石上扶了起来,并笑着把我身上的斗篷围了围紧。美目深邃,如星如炬,笑带卧蚕,嘴角微翘,本就好看的脸,带着一副洞穿人心思的表情,让人真恨不得想要痛扁他一顿。
“都说了你不必担心我救人的初衷,我真受人所托要救她性命,只是那人见过我,若是我贸然出面为他解毒,他不但不会给出龙心草,反而会觉得是有蹊跷,到时候,你的骨碌就算是天神在世也无药可救了,况且那株龙心草只有世间一枝了,你也断然不希望那株草出什么意外对不对,我知道你娘从来不让你见外人,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将那人引到山间寺院的藏经阁,那是你和骨碌的领地,也无后顾之忧,但是能不能要到龙心草救骨碌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是如何知道藏经阁是我与骨碌的领地,又是如何知道我从未见过外人这些事?我来不及细思,为了救骨碌也只能按照他的方法去做。我那时觉得,只要他能救骨碌便好,至于他说的那些话,我多数是没办法想明白的,不过即想不明白,就不想。
可是终究人生走得哪一步棋错了,后面就便都错了。
众生皆棋,操控随命。
果不其然,七天之后,那一队人马十分准时地来到了重华寺。
在小尼姑们兴奋的面容之下,我听到了无数个赞扬那位为首的肃森少年的话语。
谈吐优雅,举止高贵,肃容满面,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贵气,让人无形中就想按着他的话去做任何事。其实这些象征权贵之人的形容我都可以理解,因为小白说过龙心草是长在楚宫花园里面的,能随便拿到这株草的人,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是我十分不理解的是,小尼姑兴奋的眼神。
她们手舞足蹈地说着此人面儿虽威严,但却俊美无比,尤其那一双狭长的双眸,就好似新月一般。
我趴在藏经阁的木窗上面,一边期待着一睹那人的真容,一边等着小白的暗号。
这几日,小白以最快的速度将解毒的法子交给了我。他并没有细说那人是中了什么毒,只是让我按照他的话去做,而解毒的方法就是调一盏好香。由于我鼻子天生敏感,对于味道的区分和接收性很强悍,一般寺院里隔着几里远的厨房,从味道上基本都能判断出师傅炒了什么菜。这种天赋异禀在小白的眼里更是奇迹一般的存在,仿佛就像千里马与伯乐相识了一般,他几乎将自己会的调香方法倾囊相授,并且送给我诸多罕见的香料。
这些日子与小白的相处让我充分感受到了小白真诚的善意,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小白想要救骨碌的心思是很彻底的,只是不方便见那个人而已,所以需要一个他信得过,骨碌也信得过的人出面。而我做为最好的一个人选,自然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一只紫色的蝴蝶缓缓略过我面前,这只小蝴蝶从我见到小白的第一面起,便注意到了。终首山的山林茂密,这种彩色的蝴蝶也自然不在少数,起先我也不以为然,后来渐渐发现,这只蝴蝶只单单围绕着小白飞舞,有时竟然还落在他肩膀上休息,从不沾花惹草,十分乖巧。而小白更是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欺负这只小蝴蝶,不让它落到自己的身上。我想他是把自己当做了花,专门以自己的美貌来招蜂引蝶。
在我趁着他不在意的时候,偷偷抓来了那只小蝴蝶,并且仔细的研究了一番。那蝴蝶身上的脉络很特殊,尤其蝶翼上的那种紫色,是我在终首山的山涧里都没有见过的颜色。而且那蝴蝶像是有灵性一般,知道我对它没有敌意,安安静静地趴在我的手掌上。我轻轻与它言语,它仿佛也能听懂一般,挥舞着翅膀与我回应。
看出了小白与常人的不同,却没想到连养个宠物也是这么非同凡响,这拥有灵性的小蝴蝶十分难得,我不像小白那么不知道珍惜,我不但给小蝴蝶起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小花,还时常与它玩乐。
小白见那只蝴蝶十分喜欢我,索性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暗号,来传递消息。
这蝴蝶停在我的手心,我便知道这是小白来让它告诉我,那人正在赶来藏经阁的路上。收到消息之后,我准备起身将小白嘱咐我的安神香点上,可是鼻尖忽然传来一阵血腥的味道,我刚要回头过去,脖子上却传来了锋利的冰凉。我不敢乱动,暗自将手里的小花放走,垂下眸子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我暗想这个人跑的还真是快,小花这边才飞过来,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藏经阁,没有任何声响。
“小姑娘,你能如此随意地坐在净慧老尼的藏经阁里面,不会是她哪里欠下的风流债而私生的女儿吧?”身后传来的声音十分黯哑,像是锯木头时所发出的声音一般。
“你这人是吃了屎吗,嘴巴这么臭。”我能原谅他用长剑指着我,却不能原谅他诋毁净慧师父。(未完待续)